我就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在你們面前出現——”
關柳先是嚇了一跳,正要把關大嫂攙扶起來,卻又聽到她這一番話,言辭哀婉懇切,聽得人直掉眼淚。
連吳氏這個素日裡極厭惡關大嫂的妯娌也忍不住胸口發堵,只覺得眼前的婦人雖然可恨,卻更加可憐,實在無力再去指責於她。
耳邊只聽到關大嫂泣血的哀求聲,每一句碎碎念,無非都是兒女的日後安排,關家人一時聽得呆了,卻忘了伸手去扶她。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從裡面重重推開,關老太太一臉鐵青的站在門口,看著不肖兒女們,恨聲道:“還不嫌丟人麼,老大家的,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一句老大家的,卻讓關大嫂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得自己披頭散髮,向著關老太太怯生生的喚了句:“娘。”
關老太太板著臉,轉身向著門裡走去,冷冷的丟下一句:“還不進來!”
一群兒孫低下頭,魚貫著跟在老太太身後進了門,關大嫂怯怯的看著旁人都進了,才小心翼翼的摟著一兒一女向著自家大門走去。心中酸楚無比。
關老太太進了正屋,盤起腿坐在了炕頭,兒孫俱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地上,關秀秀牽著吳氏的手。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她總算了解了為什麼吳氏那麼怕自己的婆婆。
關老太太哼了一聲道:“老大,你來說。這趟去何家,事辦的怎麼樣了。”
關楊一五一十的說了,沒有半點添油加醋,從到何家和那破落戶對上開始,小侄女如何三言兩語逼退了何家人。
然後吳氏和關柳帶著幾個小的去了軍屯,第二天回來後,又是如何的風雲突變。
他說著說著。自己也彷彿回到了當時,那數百軍士列陣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而這些軍士,卻全部是為了他外甥女選女婿而來,不由神情激動起來。
餘人亦是感慨萬千。關大嫂則是聽得痴了,他們關家人,就這麼露了一次大大的臉?!
唯有關老太太面無表情,待關楊說完關柳回家待嫁的打算,她淡淡的開口道:“所以你們準備用那入贅的女婿給的錢,打上幾樣傢俱,備好繡品嫁衣?”
一句話直刺心臟,一屋子的關家漢子臉上血色盡失,按照傳統。入贅的女婿是不需要出聘禮的,也不需要準備什麼,傢俱穿戴應由女方準備齊全,而現在,關老太太故意點明入贅的女婿,是有意在寒磣幾個兒子了。
關老太太厲喝一聲:“還不給我跪下!”
滿屋子子孫頓時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關老太太抿緊雙唇,蒼老的手捉住了柺杖,狠狠的往三個兒子身上招呼而去。
“我厲害了一輩子,怎麼就生了三個蠢貨!”
“你還是老大呢,妻兒都吃不飽,也不嫌丟人!”
“老二更丟人了,竟然要靠妻子孃家的接濟,我當初怎麼沒一把掐死你!”
“老三你媳婦怎麼就跟了你這麼個混賬東西,這麼多年才生了一個兒子,還不如當寡婦去了!”
關秀秀半張小口,已然聽得呆掉了,這不是她祖母,這絕對不是她祖母!
印象裡,祖母一直不大喜歡女孫,她也就很少往祖母身前湊,她一直記憶著的,是祖母皺起的眉頭,厭惡的眼神。
而像今天這樣,嚴厲的教訓著幾個兒子的祖母,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關老太太說的又句句屬實,關家三兄弟無地自容下,竟然一動不動,硬生生的挨著母親的柺杖。
關大嫂還處於取保候審階段,自然不敢說話,吳氏往日裡沒少受到關老太太調教,此時亦是不敢插話。
唯有關柳,往日裡受盡了父母寵愛和依賴,當下撲了過去,雙手死死捉住了關老太太的柺杖,連聲勸道:“母親,你打便打了,莫要氣壞了自己。”
關老太太手一頓,看著自己受盡了苦難的女兒,心中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她嘆了口氣,放下了柺杖,再次嘮嘮叨叨的道:“我和你爹把你們三個拉扯大,日子越過越富裕,你們倒是好,越過越窮。”
頓了下,關老太太哼了聲,又道:“老大你分家拿了最多的地,老三也是,我偏心,給了你最好的地,你們看看這日子過的!老二,艾,老二我是有點對不住你。”
吳氏死死咬住下唇,幾乎哽咽出聲,她從來沒有想到,那麼霸道的婆婆有一天會親口承認自己的偏心,承認自己對不住自家,往日裡累積下來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她眼前一片模糊,淚水洶湧的湧了出來。
關老太太嘆了口氣,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