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寶臉上頗有幾分惆悵,少年人的美夢無非是金榜題名,他朦朦朧朧的還記得那一日。弟弟妹妹們敬酒時所說的話,什麼連中三元,什麼蟾宮折桂,什麼白頭偕老——
他一怔,怎麼會有白頭偕老,猛地甩了甩頭,一定是最近太用功,都出現幻覺了。
郭志禮淺淡的眉毛動了動,低聲道:“其實。皇上年事已高,他們這個時候得中,也未必是好事。”
關大寶睜大了眼睛,滿臉張口,結結巴巴的正要說話:“你——”
身後哐噹一聲,郭志彬急急的問道:“秀秀。你沒燙到吧!”
關秀秀半張小嘴,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郭志禮,這個傢伙,這麼小的年紀,居然預測到了之後不久的歷史大勢!
她到了今日,才對這個大伯哥心服口服,怪不得能在自家境況那麼差的情況下,還能一路升到三品大員的位置。
郭志禮探究的在關秀秀臉上掃了兩眼,這個小丫頭似乎聽到了什麼,看樣子似乎也聽懂了,隨即他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不大可能吧。
關秀秀很快從震驚中醒來,漫不經心的彎下身子,去揀那茶壺碎片,耳邊卻傳來了郭志彬滿是惆悵的低語:“你果然也覺得我大哥更好。”
關秀秀的指尖一頓,知道郭志彬看到她方才對郭志禮的長時間注視而起了疑心,這樣也好,她想著,大家都大了,若是郭志彬就此死心,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為何,心中有一點點鈍痛。
關秀秀嗖的縮回手,看著指尖冒出的一點血珠,沒等她有所反應,郭志彬已經一口吞下了她的食指,那一雙粉色的薄唇輕輕吸允著,臉上滿是擔心。
關大寶和郭志禮都看呆了,關大寶怒了,有在別人的嫡親哥哥面前非禮人家的親妹子的麼!
可他忘了,非禮他親妹子的那人的親哥哥就在他旁邊,沒等他有所反應,郭志禮先出手了,他臉色陰沉,一把捉住了自家小弟的衣領,把他拽了過來:“平日裡怎麼教你的,非禮勿為你都忘了麼!”
他死死的捉住弟弟,對一旁臉色不善的關大寶滿是歉意的道:“愚弟不才,我這就帶回家好生教育。”
話罷,他不帶關大寶應聲,直接拖著郭志彬往外走去,這個蠢貨,要不是他反應機敏,怕是要被關大寶那個耿直的傢伙一頓好揍了。
待出了關家大門,郭志彬才反應過來,他猛然向上竄起,扯著脖子喊道:“秀秀,我會對你負責的!”
關大寶的臉徹底的黑了,打定主意,以後叫姓郭的小兒離自家妹子遠一點。
關秀秀倒是沒有關大寶那般在意,畢竟前世她和郭志彬為結髮夫妻,再尷尬的事情也做過了,她怔怔的望著自己豎起的手指,那被郭小兒舔過的地方還有些發癢。
她猛然縮回手指,在衣襟上狠狠的蹭了兩下,該死,她剛才就該扇郭志彬一巴掌的。
……
今年的新年比較晚,過了年,天氣就轉暖了,郭浩儒再不情願,也得結束他在鄉下的悠閒生活,回到城中繼續他的教職。
再一次揮了揮手,看著關家兩口子的身影逐漸變小,郭浩儒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兒子,郭志彬依然伸長了脖子巴巴的望著,他不由問道:“彬哥兒這是怎麼了?”
郭志禮翻過一頁書,頭也不抬的道:“吃飽了撐的。”
郭浩儒:“……”
一旁的李氏皺了皺眉,隨口道:“不過秀秀這孩子倒是沒見幾次。不是去她大伯家了,就是去她三叔家了。”
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家小兒的嘴角又耷拉下去三分,李氏頓時有些了悟。怕是小兒不知怎地又得罪了秀秀那丫頭,她也不說破,淺笑道:“等我回去捎封書信給她。”
話音未落。便見小兒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李氏暗歎,這個兒子真是折在關家那丫頭的手裡了,瞧著情根深種的模樣,怕是沒到非君不娶的地步也差不多了。
回到了家中,郭浩儒自去坐館,李氏又使人通了口信給梁直。每日裡在家中教學不提。
轉眼又過去兩月,李氏正在教導梁直繪製山水風景,只是梁直總也不得法,李氏不免有些暴躁時,郭浩儒急匆匆的進了院子。激動的叫道:“娘子,大事,大事!”
李氏抬起頭,看到郭浩儒滿臉漲紅,氣喘不勻,顯然是奔走過急所致,不由對著梁直吩咐道:“你且先自己畫著。”
梁直愁眉苦臉的應了,待李氏走了,自己看著手下的水墨山水。眉毛一揚,喃喃自語道:“如此風光,怎能沒有美人泛舟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