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批讀書種子,天下的富戶也必將聞風而動——天下讀書人都跑北京去了,想要子孫讀書,就必須也跟著去北京!
真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好計!
只是有些不像是父皇的風格父皇為人專斷,更喜歡直接粗暴的手段,這般委婉圓滑,簡直令人驚歎。
朱高熾回過神來,朱棣的旨意接二連三的讓他震驚,他緩了緩心神,才看向了第三個摺子這個倒是比較簡單,只叫他為安肅縣令記上一筆,三年後的考評可為優。
朱高熾放下摺子,看到依然站在一旁的長子,心中一動,長子和父親感情甚篤,不然朱棣這次外巡也不會單單帶了長子,若是想知道父親為何這麼異常問他最有效果了。
朱高熾神情一緩,對著朱瞻基招了招手,“瞻基怎麼這麼快就回轉來了,不繼續陪你皇祖父了?”
朱瞻基也是人精,他自然不能說朱棣不辭而別,他開口應道:“祖父事情繁忙,孩兒不想給祖父添麻煩了,就回來了。”
朱高熾似笑非笑的看了兒子一眼,小小年紀生了一堆心眼,“哦?那路上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朱瞻基眼睛一亮,從朱棣帶著他尋找祥瑞莊開始,有趣的石子鋪的路比御花園還強上一籌的護院花,有趣的小兒——
朱瞻基並不知道那是郭大學士家的孫子,自然也不清楚關秀秀的身份,朱高熾便只當這爺孫二人遇到了有趣的村婦。
待聽到那小兒從房中捧出海螺和木船,他眉毛挑了挑,朝中各類民戶限定嚴格一個內陸的種田人家絕無可能出現這等海上之物!
朱瞻基遮遮掩掩,最後還是說到了那小娘子,他憤然道:“那鄉下婆娘竟然下得去手,把一干異種鮮花都生生鏟了去!”
頓了下,太孫殿下偷瞄了朱高熾一眼,繼續憤慨的道:“她還說是父王的學生!怎麼可能!”
朱高熾一下坐直身體,電石光火間,他彷彿親歷一般,朱棣祖孫二人的路程在他面前清晰的走過了一遍。
石子路,私塾,那小娘子家門前的鮮花異種,他喃喃道:“關秀秀——”
朱瞻基目瞪口呆的看著朱高熾臉上的溫情和懷念之色,事已至此,他又如何看不出來,那鄉下婆娘所言句句是真!
太孫殿下稚嫩的臉頰上突然飛起兩朵紅雲,他偷看著神遊太虛的朱高熾的臉,小心翼翼的挪了一步又一步,終於到了朱高熾身前,他一下伏下身子,抱住了朱高熾的大腿,一疊聲的叫道:“爹爹!爹爹!”
朱高熾一下回過神來,震驚的看著兒子,朱瞻基睜圓了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嘟著嘴巴,不滿的道:“爹爹,你都能教那鄉下婆娘讀書識字了,也要教孩兒才行!”
朱瞻基是朱高熾長子,又是正妃所出,如無意外,他日將會是下一任新皇,自幼教導嚴格,乃至年紀稍長,就經常伴駕,少年老成,進退有度,言行頗為符合眾人對太孫的期待。
和他幾個弟弟相比,與朱高熾相處的時間卻是大大減少了,父子二人也不甚親近。
今日見了兒子這般撒嬌情狀,朱高熾卻是被嚇到了,半晌,他咳了兩聲,儘量的板著臉道:“身為太孫,怎能如此無狀,看看你說的話,哪裡還有皇家威嚴!”
兩句話下來,朱瞻基一張小臉上的喜色盡皆褪去,他站了起來,使勁眨了眨眼睛,眼圈卻還是泛了紅。
朱高熾垂著頭,卻是沒有注意,他又咳了兩聲,艱難的道:“等下你把寫的大字拿兩張給我看看,若是功課有什麼不懂,也可問我——”
朱瞻基眼睛一亮,歡快的應了,小鳥投林一樣向外奔去,顯然快活已極,他漫不經心的想到,那小兒雖然年紀小,手段卻可怖,只要那麼一抱,那麼一望,再那麼一叫,皇祖父無可奈何,父王也抗拒不了啊,以後卻是要多用用。
這章六千字,連昨天的一起補上了哦
☆、194 有其父必有其子
轉眼又是多半年過去,已經到了永樂七年開春,郭志彬卻依然在海外漂泊,關秀秀也死了心,知道這人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幸好她居於家鄉,親朋甚多,隔三差五的串串門子,日子過的也甚是逍遙。
她父親家中兄弟姐妹四人,母親家中亦是四姐弟,現在孫輩也有了二十多個,儼然都成了大家族。
只是最為遺憾的是,至親的兄長卻是從她出嫁至今也沒能見上一面。
關凌雲公務繁忙,每日裡忙於修建河堤,疏通河道,這又是朱棣遷都計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