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冒,刑部尚書王心由,兵部侍郎王志等人亦被牽連在內。
大誥這玩意是祖父親自編纂的,父親為了討祖父歡心,大誥的各項律條,他們兄弟幾人都是慣熟的,這個案子聽起來十分之耳熟,裡面的犯官卻似乎換掉一批,除了兵部侍郎王志,餘人全部像是冒名頂替的。
朱高熾越聽越不對味,加上關秀秀的聲音開始磕磕巴巴,遠不如最初閱讀時流利,便像是河流之中突然出現了諸多巨石,撞一下,水珠飛濺,擾的人心煩意亂。
耳邊如同一隻蚊蟲不斷飛繞,朱高熾終於忍不住了,他修長的手向外一伸:“書給我。”
關秀秀已經進入了渾然忘我狀態,燕王世子的話她壓根沒有聽到,連頭都沒有抬起來,朱高熾不得不提高了聲音:“喂,把書給我!”
關秀秀一驚,嚇了一跳,她東張西望的看了兩眼,一雙大眼睛偏偏略過近在咫尺的燕王世子,搞得朱高熾啼笑皆非,他坐直身體,伸出長臂,在關秀秀的小腦袋上重重的彈了一下,笑罵道:“找什麼呢,難不成你還以為出妖怪了?”
關秀秀張大嘴巴,傻傻的看著朱高熾,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在跟我說話?”
朱高熾忍不住又敲了一下她的頭:“廢話!”
他不耐煩的道:“還不把書拿過來!”
關秀秀應了聲,小心翼翼的把書合上,用袖子把封面按了又按,這可是個寶貝,將來家裡人若是有人犯事,可以罪減一等呢!
朱高熾看她那等寶貝模樣,磨磨蹭蹭的還不把書交過來,心中無名火起,直接衝了過去,把書從關秀秀手中搶了過來,關秀秀驚呼一聲,惱怒的瞪著朱高熾。
朱高熾登時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和一六歲小兒一般見識了,不禁頗有些顏面掃地,他咳了兩聲,拍了拍手中的大誥:“我聽你方才讀的有誤,我幫你糾正糾正。”
這句話彷彿一句咒語,刷的一下,憤怒從小丫頭的臉上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感激。
朱高熾輕易的讀出了“你是好人!”四個大字,頓時啼笑皆非,這臭丫頭變臉還真快。
朱高熾翻到了關秀秀讀過的那頁,一見之下,不由輕笑出聲,郭桓讀成旦,趙瑁成了趙冒,最可笑的是兵部侍郎王惠迪,被小丫頭投機取巧成了王心由。
朱高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朗聲讀了起來,一時間,車廂內原本甜糯喜人的女童之聲變成了清脆爽朗的少年之聲。
幾名貼著車廂行走的軍士彼此對望一眼,同時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狐疑之色,咱們世子,這是鬧的那一出呢?
在抵達保定之前,車廂內一直安靜無聲,而從接了小姑娘後,裡面便沒有消停過。
從那一聲男女二重唱的哎呀開始,軍士們便開始豎起了耳朵——慢慢旅途,又頂著偌大的日頭,實在無趣。
乃至那悅耳的小女聲音響起時,幾名軍士不知不覺的竟然逐漸靠近了馬車。
現在世子殿下又親自讀起書來,可是那內容,分明是小丫頭讀過的啊,幾名軍士心中同時起了一個十分荒謬的念頭,難道那小女孩,在教世子讀書 ?'99down'
朱高熾讀了一遍,想了想,看著關秀秀道:“你來讀一遍。”
這正是平日裡他的老師給他上課所用的法子,先教一遍,然後讓他自己來讀一遍,有不會的地方,再進行重點講解,如此效率極快,也逼的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若是走神了,可就記不住了。
老師們都是對父王負責的,每天都會忠實的稟告世子的學習進度,艾,做一個世子的壓力真的很大。
朱高熾眉眼挑起,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他終於也可以考校旁人一回了!
關秀秀抿緊雙唇,鄭重的接過了朱高熾重新遞過來的大誥,李氏也並非全然的一味教她律法,偶爾也會穿插一些做人的知識。
比如三人行必有我師,一字之師,潛移默化的給關秀秀灌輸了一個觀念——徒兒,你要尊重為師啊。
在關秀秀的眼中,燕王世子朱高熾給她講解了一番,就是她的老師了,既然是老師,那當然要敬重無比。
關秀秀重新讀了起來:“戶部侍郎郭桓,郭旦等人串通舞弊,吞盜官糧——”
朱高熾的眉眼再次的揚了起來,這一次揚的更高,少年的雙眼越睜越大,這,這不可能!
竟然一字未錯!
郭桓案是明初四大案之一,主要是吞盜官糧,破案後,一共追回來七百萬石,郭桓等數百人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