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手一甩,身體往車廂上重重一靠,呵呵傻笑起來。
他的視線落到一旁的關秀秀身上,心中頗為感慨,沒想到竟是這個六歲小兒把他給救了。
猶記得離京之時,祖父語重心長的告誡他:“高熾啊。回去要孝敬你父王,替祖父好好照顧他。”
朱高熾再次傻樂出聲,一旁的關秀秀鄙夷的哼了一聲,朱高熾翻身坐起,指著不肖徒斥道:“看你眼皮子淺的,不就兩個銀元寶麼?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兩銀子!”
關秀秀充耳不聞,寶貝的攬著自己的兩錠銀子,拿起了其中一錠。小心翼翼的舉起,小嘴湊近了,呵上一口氣,又拿起帕子,仔仔細細的擦拭著。
這兩錠銀子早已經被她摸了個遍,從頭到尾的形狀。她閉著眼睛也能畫出來,兩邊翹角,中間一個扣著的小碗,對了,最最要緊的,是銀子底部的四個大字,洪武十年!
這可是正經的官銀,比平日裡得的角銀不知道要純上多少!尋常難得一見的!
朱高熾見不得關秀秀沒骨氣的樣子,兩錠官銀就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他手一揚。大大方方的許諾:“得了得了,你想要什麼,我送你,田地。大宅,還是銀子?”
關秀秀眨了眨眼,心眼一下全冒出來了,她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麼都不要。”
等你成了皇帝再要!
朱高熾詫異的看著小徒弟,哈哈大笑:“那你什麼時候要?”
關秀秀板起臉,嚴肅異常,壓低了聲音道:“等您不再是世子的時候。”
她的意思是等朱高熾成了太子的時候,朱高熾卻誤以為她是說等自己成了燕王,不由立時板起臉:“小孩子渾說什麼!”
關秀秀眨了眨眼,低下頭去,繼續擦拭著她那錠銀子。
許是察覺自己過於嚴苛,朱高熾咳了兩聲,輕聲道:“好,就算我欠你一個承諾,將來你來找我,我來還願。”
關秀秀刷的抬起頭,兩隻大眼睛閃亮閃亮,她高舉右掌,興奮的叫道:“一言為定!”
朱高熾笑罵道:“我還會騙你不成?!”
說話間,他的右掌卻已經輕輕的落到了關秀秀的小手之上,二人擊掌為誓,定下了一個未來之約。
馬車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要快上許多,來的時候好歹夜間還歇息一下,現在卻是日夜兼程,一干騎士俱都疲憊不堪,精神反而異常抖擻。
眾人都盼著早日趕回家門。
朱高熾昏昏沉沉的靠在車壁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關秀秀說著話,“對對,那西施麼,自然是極美的了。”
馬車一個急停,兩個人趔趄一下,再次跌坐了一團,扶起關秀秀,朱高熾朝著車外喊道:“怎麼回事?!”
半晌,柳副將輕聲回稟:“世子,二殿下來接您了。”
朱高熾一凜,雙手撐在了關秀秀的腋下,把她穩穩的放在了一邊,吩咐道:“待本世子著裝。”
朱高熾取出梳子,遞到了關秀秀的手上,壓低了聲音道:“你來給我梳頭。”
關秀秀一愣,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她以前和郭志彬新婚之時,也曾變著花樣的梳著男子髮髻,可惜很快郭志彬就厭倦了,她的手藝也生疏了,此時卻是無論如何都見不得人的。
朱高熾看著關秀秀不知所措的樣子,倒是頗為新鮮,他伸出手,在關秀秀的頭上敲了一記,笑道:“最簡單的髮髻即可,我只要有這麼一身衣服,就穩穩的壓過他去!”
關秀秀順著朱高熾的視線落到了一旁的世子朝服上去,赤羅裳,玉革帶,濃重的顏色象徵了同樣濃重的權勢。
關秀秀鄭重的點了點頭,快手快腳的給朱高熾挽了個簡單的髮髻,又幫他戴上九旒冕,穿上了世子朝服。
朱高熾推開車門,早已經有人放下了踏凳,關秀秀安靜的坐在車廂內,聽著外面傳來的寒暄之聲。
“見過兄長。”
“呵呵,二弟怎來了?莫不是父王派你來的?”
“大兄真是料事如神。”
那個年輕的聲音一頓,轉而道:“聽說這次大兄能夠如此快的回來,多虧了一個小女,小弟甚是好奇,何不叫出來見見?”
大宴的規模就是席開幾千桌,郊祀,元旦,立冬和萬壽節,也就是皇帝的生日可以舉行大宴,而皇后壽誕則是中宴,宴請的是有品級的命婦,地點是皇后寢宮。
☆、072 聚寶盆(一更)
關秀秀一怔,卻聽得朱高熾輕描淡寫的道:“二弟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