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一下回過神來,卻是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隔著一扇門板,她在院子裡叫道:“稍候。”
她提著裙襬,急急的走入了堂屋,吳氏和關家老爹俱都奇怪的看著她,關秀秀先是倒了杯茶水給自己,一口灌了下去,鎮了鎮心神,方一五一十的說了。
說完,屋子裡一陣靜默,吳氏和關家老爹對望一眼,吳氏試探著問道:“他爹,你看?”
關家老爹發了會呆,慌忙擺手:“那哪行,那哪行啊!”
他一輩子都老老實實的種田,養活一家老小,吳氏每天給他打盆洗腳水都覺得美的冒泡了,若是叫別人來伺候他,卻是渾身不自在。
吳氏卻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家裡就這麼大點地方,活計就那麼多,她和關家老爹兩個儘夠做了,哪裡還要人幫手,再說了,也沒有餘糧養活這些閒人。
關秀秀看到父母達成一致,雖覺有些不妥,還是走到了門口,這次只開啟了一條門縫,對著滿臉笑容的陳爽包含歉意的道:“我家大人說了,我們家地小,容不下這許多人。”
說完,也不待那陳爽應聲,關秀秀一下關死了院門,哎,這日子過的,想清淨清淨都不成。
接下來的幾日,那喚作陳爽的男子卻與關家耗上了,只要出來人,便迎上去費一遍口舌,他也算搞明白了,這新晉的關大老爺家裡人口簡單,只有老父老母和胞妹。
他暗道糊塗,險些把大小姐當丫鬟了,同時也不由慶幸,看來自家是第一個來投靠關大老爺的,將來這資歷可就踩了旁人一頭了。
陳爽一家老小在離關家不遠處紮了個窩棚,每日裡守在門口。笑臉迎人,關家老爹雖然覺得彆扭,卻也不好開口趕人。
漸漸的,關家三口除非必要。俱都懶得出門,一想到出門就是陳爽那張笑臉,便覺得膩歪。
吳氏手裡拿著個鞋底。納了幾針,想到昨日出門碰到的本家嬸孃,笑的一臉曖昧,說什麼他們家現在也是大戶人家了,這連奴僕都有了,便是一肚子的火氣。
又納了幾針,終究難免心浮氣躁。她猛然往桌子上一摔,忿忿道:“這日子沒法過了,見過賣米的,見過賣布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上杆子賣自己的!”
關秀秀看著老孃怒氣衝衝的樣子。知道攔不住了,吳氏估計是憋壞了,怎麼都得讓她發洩一通才行。
關秀秀機靈的拿過院子裡的掃帚,遞到了吳氏手邊,吳氏掃了她一眼,這個壞丫頭,不愧是她的妞。
吳氏一把抓起掃帚,氣勢洶洶的向著門口行去。
到了門口,吳氏手裡的掃帚立了起來。示意關秀秀拉開房門,只要那陳爽敢湊過臉來,她就敢砸下去。
關秀秀憋住一口氣,一把拉開了房門,吳氏的手卻頓在了半空,看著外面樣貌斯文。打扮整潔的男子滿臉錯愕。
片刻功夫,吳氏回過神來,把手裡掃帚往下一放,掃了兩下,賠笑道:“掃門口,掃門口——”
頓了下,她困惑的問道:“不知先生——”
中年男子略一拱手,笑呵呵的道:“敝姓郭,名田,是郭大學士府上的一個管事,奉了小主人的指示,來供老爺太太差遣的。”
吳氏登時就傻眼了,從關大寶被皇上任命為七品知縣後,家裡就沒消停過,先是昔日鄉鄰,接著是往日裡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計程車紳名流,再然後是死皮賴臉非要投身為奴的陳爽一家,吳氏都以為自己膽子夠大了,不會被什麼嚇到了。
偏偏又來了這麼一出。
眼前的中年男子雙眼湛然,眉目清朗,若說是哪一家的老爺,那也是有人信的,誰知道居然只是郭家的一個管事!
吳氏的記憶還停留在郭家四口坐上馬車,告別農家小院的場景,實在難以想象郭家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
郭田看著吳氏一臉呆滯的小家子氣模樣,卻沒有表現出半分鄙夷的神態,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溫和的如同春日的陽光。
還是關秀秀先回過神來,到底前世也曾經出入不少豪門內宅,郭家叔叔既然已經是大學士了,家中有幾個管事再平常不過。
她上前一步,笑道:“那就勞煩您了。”
郭田退了一步,粗粗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女,雖然荊釵布裙,卻生的明眸皓齒,一雙眼靈動非常,越發顯得她靈秀動人。
郭田登時明白過來,這一位小娘子,怕就是府上二公子那未過門的娘子了,他趕緊的伏下頭,甚是恭謹的道:“不敢不敢。”
要說這小娘子當真運道極好,據說和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