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牢門,還有十幾階的樓梯要下,樓梯下是兩間石室,靠近樓梯的石室裡擺著各種刑具,以及一個木桌,上面點著豆大的油燈,是牢房裡的唯一光源。
而靠裡面的石室被一道連線房頂和地板的木欄隔開,裡面有一堆枯黃的雜草,以及一個蜷縮在角落的黑影。
雲舒顧不得黴臭的空氣,深呼一口氣。
大公子捏了捏雲舒的肩膀,說:“你有什麼話,就過去跟他說吧,我在門外等你,不用擔心,他傷害不了你。”
雲舒點點頭,待大公子離開之後,一步步向木柵欄靠近。
“卓成。”雲舒冷冷的喊了一聲。
枯草堆裡的黑色人形哆嗦了一下,引的枯草發出“簌簌”的聲音,但他並沒有轉過身來。
雲舒走過去幾步,摘下斗篷的帽子,說道:“怎麼?許久不見,你莫不是忘了我這個老朋友?我是雲舒啊,那個你殺掉、吃掉,卻陰魂不散的雲舒啊”
卓成不答話,雲舒笑著靠近,說:“你真的不跟老朋友打聲招呼嗎?哦,我倒忘了,你的聲帶被燙毀了,說不了話了……”
黑影依然沒動,雲舒知道是卓成的自尊心受不了,不願以現在這麼慘的樣子面對雲舒,可是她偏要讓他清楚的看到兩人之間已傳送了多麼大的差別
雲舒在石室內走來走去,冷笑著說道:“說不了話也就罷了,怎麼眼睛和耳朵也壞了嗎?當年有種把我分屍而食,現在連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了?”
卓成忽的翻過身坐起來,已辨不出顏色的毯子滑落下來,露出裡面破爛的衣服,和結痂的面板。他頭髮粘成一堆,掛在臉的兩旁,面容已辨認不清。
他是如此狼狽不堪,若不是因為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露出狠毒、貪婪的眼神,雲舒幾乎認不出他了。
看他如此下場,雲舒冷笑著挖苦諷刺道:“你可還曾記得,我說過,你當初殺我、吃我、害我、不肯放過我,我x後定要讓你怕我、求我、後悔曾經摺磨我如今,這一日到了,卓成,這是你的報應”
她打量了卓成兩眼,看到他放在膝頭上的手指如嶙峋的枯枝,以奇怪的形狀搭在腿上,便問道:“這地牢的滋味好受嗎?陰暗、潮溼、冰冷、飢餓和各種刑罰的**……滋味應該不好受吧?啊,骨頭被碾的粉碎的十根手指會不會因為風溼而疼痛的夜夜不能入睡?這疼痛應該不及你當初一刀刀割在我身上那麼疼吧?”
卓成因為憤怒和害怕而發抖,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如篩糠一般,彷彿被雲舒戳中了要害。
雲舒看到他這個樣子,笑著說:“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你一個喜訊——我要結婚了。”
雲舒笑的幸福,說:“新郎你認識,就是桑弘羊,他的本事,我不說也罷了,你該知道他是我的良人,我以後的日子,只會比現在更好。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現在是長安公主,我也沒想到,我這個身子,竟然是位公主”
卓成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雲舒,雲舒接到他詫異的眼神,心情更好了。
她笑了兩聲,說:“這大概就是命吧,我把它當做是老天給我的補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雲舒蹲下身子,長長的斗篷鋪成在她身後,如同華麗的地毯,將她同這骯髒的地牢分隔開。
她與卓成平視,忽然不笑了,認真的盯著他問道:“卓成,你對我難道就沒有絲毫的愧疚嗎?你第一次殺我,我可以理解為是求生的本能,在沙漠裡,你想活下去,所以對我動手。可是後來呢?當你後來認出我,難道就沒有覺得對不起我?為什麼毫不猶豫的接二連三對我下手?你的心,黑的就這樣徹底嗎?”
卓成突然張著嘴大叫起來,聲音嘶啞分辨不出任何發音,他雙手拍打著地面,身子前傾,眼睛中迸發出憤怒的目光。
雲舒看他做出這副姿態,冷笑道:“你是在怪我對你用了手段?害你至此?這不是你該得的麼當初你最先投奔平陽公主門下,是我和大公子用‘墜馬之事’陷害你,令你失信於平陽公主,可是,若不是你利用平陽公主索害我,我又怎會被逼如此?後來你轉投田汀�畔攏�俏胰媚閬萑肜斡��鄭�贍閿忻揮邢牘��裟悴簧杓坪β較壬��話蠹芪遙�矣衷趺茨莧媚闋�危孔詈竽閭擁交茨瞎��娜肥俏姨舨α四愫突茨銜討骷盎茨賢醯墓叵擔�贍閎舨慌扇舜躺蔽液蛻:胙潁�矣衷趺茨蘢階∧愕拇澩Γ俊�
說完,她“騰”的站起身,俯視著卓成,說:“自作孽,不可活卓成,你自以為聰明,卻做了一輩子蠢事,你這種愚蠢又可憐,狂妄又自大的活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