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的姻緣,不見得有多麼深重的情感,她卻依然是我第一個因有好感而娶過門的女子,本以為可以廝守,卻不想竟是這樣的結局!她走後的第二天,我殺死那名為他們通風報信的侍女,當做江澐,只對外說,江澐不治身亡,保全雙方的顏面,而老幫主一直因此感覺愧欠於我,卻又思念女兒,亦於不久鬱鬱寡歡而病倒……”
李昭南沒有再說下去,老幫主的死,是他終身不願回想的。
老幫主一直認為他愧欠了他,他受他大恩,女兒卻水性楊花,他耿耿於懷,可是李昭南,卻亦感到歉疚,他的性子太過剛硬了,他與江澐之事,也許可以處理得更好。
芷蘅聽得入神,心裡竟一點點的柔軟。
那往昔的疼痛回憶,只需要平靜的語調,便可以輕易被觸痛。
即使,她不曾經歷,即使,她不曾目睹那一場血光。
可是,她見過江澐,那確是一名高傲不群的女子,她是否智慧絕倫,她不知,可那一身氣韻,卻非假裝出的。
在江澐的目光裡,似乎什麼都不過爾爾。
可這樣的女子,當年,竟會做出如此有傷大雅之事嗎?
那樣的氣質,那樣的高潔。
她實在無法想象。
李昭南見芷蘅凝眉沉思,慢慢走近她:“芷蘅,你可知此事,我對老幫主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對任何人說!”
芷蘅一怔,漫漫燭火,細碎的落進李昭南眼中。
他看著她,目光灼灼:“因為是你,我才會說,所以芷蘅,我說過,永遠……都不要騙我!”
芷蘅身子一震,鏤空窗欞,暮色破入燭火。
她望著李昭南,他眸光裡壓抑的光芒,彷彿頃刻便會萬丈。
他等待著她,可她……卻莫名說不出口。
她忽的想起北冥,想起六哥,想起,那送別時,六哥的一句——等我!
若說欺騙,她早已沒有資格在他的面前信誓旦旦,若說隱瞞,她當時的作為,又與當年江澐何異?
不同的是,江澐是否於那男子有情,她不得而知,她於六哥是早沒了那番情愫的!
只是,在李昭南的眼裡,又是否如此?
李昭南見她不語,將她輕輕攬在懷裡,親吻她柔順的發:“芷蘅,我會讓江澐留在宮裡,當年老幫主鬱鬱而終,臨死皆未曾見到女兒一面,為了老幫主,我亦不能虧待江澐,況且,當年的一切都已過去,我既愛你,便已無需計較當年了,是不是?”
凡塵一去,月華能有幾幕?
芷蘅靠在他的懷裡,她不敢說,小氣的她一點也不介意,因為江澐的光華只是匆匆一面,她便已深刻在心裡。
可是,她又怎能介意?將心比心,李昭南向她坦誠一切,那些能說的不能說的,想說的不想說的,他都說了,而自己……卻始終有事瞞著他!
說起來,她怎能去對他苛求?
況且,再怎樣,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他對江澐絕情,那麼豈不是有朝一日,亦會對自己絕情嗎?
思及此,她閉目點頭——
她想,她只需記得,如今,是誰靠在誰的懷裡,便足矣!
……………………
夜色沉沉的,不過兩個時辰便是晨了。
夜風凜凜,不知明日是否還有一場大雪。
因冷宮內年久失修,不堪冷雪,故而冷宮內的女子皆遷居到一座久無人居的宮宇——翠衣宮。
翠衣宮並不破敗,只是廢棄了,便顯得荒涼。
只有枯枝殘敗,殘雪皚皚,踏上去,靜夜裡有一聲聲響動。
雪碎的聲音,咯吱咯吱的,翠衣宮裡分為八座小殿,一巷殿內只居住著兩個女人。
聽見腳步聲,冷宮裡唯一的侍女跑出來,披一件外衣,懶懶的看去:“什麼人?”
幽幽夜色,只見微明處,緩步踱來一名女子,素白的衣,面色清冷,一步一步,踏著雪色向殿門走來。
月本無色,雪光寒透。
那一襲白衣的女人,目光幽冷萬分,侍女不禁大驚失色:“你……你到底……到底是什麼人?”
冷宮,本便幽深得可怕。
一襲白衣的女子,更似自雪地裡走來的亡靈,令人背心一陣冷汗。
宮內早已瘋癲的女子聞聲而至,推開門,與那侍女撞了個滿懷,侍女驚聲叫道:“有鬼!”
髮絲凌亂,衣衫單薄不整的女人向外看去。
那白衣女子已走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