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伊薇由聲嘶力竭到頹然絕望,幾句話之間黎窮雁已然轉身,在靜佇了半晌猶不見她鬆開雲無痕後,頭也不回地踐踏著殘破的屍體走了。
眼角餘光瞥見那抹幽藍的身影漸漸遠去,輝亮如晝的月華光彩隨之漸漸淡去,龍嘯山莊再度回覆死寂一般的冷寒森然,伊薇抱著雲無痕蜷縮在一堆血肉模糊中,待皎月隱去最後一絲光芒後,心底的暖意也終於徹底流盡;他來,不過是將明月惹出繁雲,譜一曲染血的簫咒,卻壓根沒有憐惜的心,壓根不會扼腕何人死於眼前何人曝屍荒野。
這就是妖孽!
也只有妖孽才會有這樣的冷心,還有這樣的閒情逸致……離去,又回來!
黎窮雁回來的時候,沒有把月華的光芒一道帶回來,伊薇只依稀嗅到一股金百合的香味,便茫茫然回頭,魅藍的錦袍衣襬將將被冷冽的山風吹拂到眼前。
“你……你還回來做什麼?”
“起來。”
“阿雲不走,我也不走。”
“何必……只不過是阿左身邊的一名侍從……”
“你給我滾!”
“我若是滾了,誰揹他?”
伊薇赫然抬眼,看著黎窮雁就像看著轉世的觀自在菩薩:“你……你說什麼?”
“你再不起來,他就真的活不了了。”黎窮雁依舊冷冷的,面無起伏,琥珀眼底卻透出冷冽的威脅。
驚恐未消餘悸而茫然的大腦反應遲鈍,伊薇怔了足足有三秒,才【炫】恍【書】然【網】頓悟,然後想要起來,才發現雙腿已經麻木。
黎窮雁無奈地別過頭去,輕嘆了一口氣,似是覺得背一個血人會弄髒了自己的衣裳,而帶一個大腦進水的女人更會辱了自己的名節般,一臉嫌棄地背起雲無痕,又一臉鄙夷地拎起伊薇,足見輕點,運功提氣,竟倒也飛得輕鬆,且一飛就翻山越嶺、繞雲穿河,直抵了龍牙谷。
“你快救他!你快救他啊!”一著地,伊薇就直直衝著黎窮雁吼道,她是被人提了一路,不必自己費力就大老遠地飛來了,偏偏人家可是耗費了不少元氣才一口氣弄了兩個人直達此處,一個還人事不知,另一個則壓根大腦缺筋,彼時正用那雙理所當然的靈銳眼睛等待自己給地上的血人來一招妙手回春。
“我說了,我救不了。”
“你救不了誰救得了?”
“龍牙谷的大夫可以試試。”
“你應該比大夫更厲害才對,你連鬼都打得死!”
“他受的是外傷,只是創傷過多才命在旦夕,何況,那一群是人非鬼,你不要胡說。”黎窮雁說著,已經招來龍牙谷下人,將雲無痕抬了去。
“你怎麼知道那是人非鬼?你見過這麼……這麼來去無形的人嗎?”
“那你可曾見過鬼?”
黎窮雁一聲譏誚反問,讓伊薇陡然打了一個寒戰:“沒……沒有!可是那群……不像人的人,究竟是什麼東西?是誰派來血洗龍嘯山莊的?”
伊薇惴惴問著,緊貼黎窮雁往龍牙谷內走,彼時正值黎明,最黑暗也最詭秘的時刻,龍牙谷周遭瀰漫著一股妖嬈的陰邪之氣,在又一陣冷風吹散了一身血漬的裙襬而被自己嚇了個半死後,伊薇不自覺地拉扯上黎窮雁的飄逸寬袖,唯恐他會突然消失,再演一出邂逅的戲直接把自己那本就瘦小的膽子驚破了。
“他們……是恆虎鏢局的人。”黎窮雁卻在這個靜謐得萬籟無聲的時候,幽幽然回了伊薇這麼一句。
伊薇愕然,一時間忘記了恐懼,頓住腳步喃喃問:“左龍淵他……什麼時候和江湖中的歪門邪道扯上了干係?”
“誰告訴你恆虎鏢局是江湖幫派?”黎窮雁卻徑自走在前面,頭也不回,語聲冷峭,隱了三分魅惑妖嬈的淺笑。
“難道不是嗎?”
“不是,當然不是。”笑靨愈深,眉目盡是傲然。
“那恆虎鏢局究竟是哪裡的?敢情還是商場的!不過也對,變相經商嘛,靠殺人吃飯,賺的還不是一般的黑心錢……”
“是皇宮!”妖孽雲淡風輕地吐了三個字。
伊薇止步,不得不止步,這個訊息,未免太荒唐可笑了!
“你胡說什麼?”
“我何曾胡說?”
“恆虎鏢局……怎麼可能是……”
“我是恆虎鏢局的少主,我說是,你難道還不信?”
“是不是你們恆虎鏢局為皇宮服務,所以也算在它旗下掌權的一個支部,吃官家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