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回頭,並沒有看見任何人,更沒有聽見絲毫動靜。
然滄葉寒已迅速從座椅上起身,瞬時位移到了伊薇身側,語氣再不似先前那般決絕,微含了三分不忍和不捨:“在你離開之前,我不會容黎窮雁欺你過甚,你且好生保重自己,一切有我,放心。”
伊薇心下一軟,回頭之際,他人已然如風離去,而黎窮雁將將步入暗室,面色陰沉,滿目幽怨:“薇薇,為什麼你在這裡?”
彼時伊薇跌宕心緒尚未平復,回身茫茫然望了眼黎窮雁,卻似不曾看到任何人影,渙散的瞳孔滿是迷惘,只喃喃嘆了句:“我不是很想回家了。”
黎窮雁細眉一皺,甚為困惑。
伊薇此時的心,他又豈會了解?初來乍到之際,從騎馬到騎豹子,整日裡狠狠折騰的目的,終不過是“回穿”一個;後來,在與左龍淵情投意合後,一片芳心早已許之,便不必多提情同姐妹的慕容嵐,亦或長兄如父的楚伊清,甚至慕懷霜,甚至烏邪……回與不回的糾結遠沒有先前那般單純明瞭了,徘徊其中的,又豈是“有情”和“無情”二字可以道明的?可偏偏眼下,在感情的漩渦裡狼狽掙扎之時,滄葉寒卻似得了真相,為阻止自己渾渾噩噩掀起一場軒然大波而欲忍痛將自己推向未來……未來,又是誰的未來?
“你是不是見過滄葉寒了,薇薇?”黎窮雁打斷伊薇煩亂焦灼的思緒,冷聲問道。
伊薇也不否認,無力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我要取他性命也好,省得江湖中人以為我恆虎鏢局暗箭傷人,將來他遊走黃泉,至少也沒有遺憾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沒心沒肺地,妖孽還沒開打就高居勝利者姿態了。
“他不屑與你打,我們還是回去吧。”伊薇嘲諷地冷哼一聲,破滅了黎窮雁的美夢。
“他不打不行,除非是想直接受死,那我也可以給他一個痛快……”
“你若是為了我而殺人,那大可不必!”黎窮雁話未說完,伊薇突然瞪著他一頓咆哮,“指不定我哪天就比你們任何一個都先死!”
黎窮雁赫然怔住,眉宇一蹙,啞聲問道:“薇薇你怎麼了?”
伊薇大口喘氣,似是又憤怒又委屈,卻忍了千行血淚,不願說話。
“你若是先死,我就陪你,獨留他們活著,省得黃泉路上打擾你我看星星。”黎窮雁語含譏誚,神色卻有九分認真。
伊薇心下一蕩,竟脫口問出:“黎子,我若帶你去往另一個世界,全部是你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你可願意?”這一問,卻是伊薇自己也始料不及,問出方聽見心碎的聲音,想起左龍淵的深邃英眸,愈發痛得撕心裂肺。
然而黎窮雁不假思索,只淡淡一問:“那個世界……有你嗎?”
伊薇苦笑:“自然是有我的。”
“那便去。”又是不假思索,妖眸清澄。
伊薇喉頭哽咽,卻道不清是什麼百感交集的滋味,只滿目誠摯地望著黎窮雁,懇求道:“那能不能別殺滄葉寒,先救韓水歆?”
“你若肯與我一處,看他的時候再不兩眼泛光,我殺他作甚?”黎窮雁幽怨反問。
“我哪裡看他兩眼發光了?”伊薇怒喝,“我能不能帶你去往另一個世界,還得指望他呢!你若是把他殺了,便也是殺了我樂意當你跟班小妖精的唯一希望!”
“那好,我暫且不殺他。”
“暫且?”
“萬一你反悔呢?”黎窮雁理所當然的一句反問,驚得伊薇差點脫口而出回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會反悔?”
自然,有心反悔,到時是否有力可為,卻還是另一種糾結。
“我豈是這麼言而無信之人?”伊薇厚顏無恥地自詡著一諾千金,讓黎窮雁展顏而笑:“那便好,我們合血明誓。”
“喝血明誓?”尚且誤解了黎窮雁的意思而茫茫然之際,伊薇的手臂突然被他抓在了掌內,然後那纖長手指輕輕一劃,伊薇只覺中指尖尖一下刺痛,隨即便有鮮紅的血液如珠溢位,看得自己好生心疼。
而淡定如黎窮雁,又緊接著刺破了自己的中指指腹,繼而握住手腕,與她滴血的中指相對而貼,血液交融,一冷一熱,從指尖到心頭,流淌過異樣感覺,心跳莫名活躍得不像話。
“這是做什麼?”伊薇想要抽回爪子,卻被他緊緊扣著不容逃脫,只好訕訕問道,暗暗祈禱他那有毒的冰血可千萬別連累自己也被凍結,要呆在火巖洞裡修煉到死。
然而,黎窮雁說了一番讓伊薇更加惶恐懼怕的話:“這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