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黎窮雁在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九駙馬在哪裡,九駙馬此刻正在閒雲山鵝蓬裡頭蹲守哀悼,同時手裡忙乎著編織豬籠的工作,在他恍惚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時候,伊薇和碧琳的嗓子差不多已經喊啞了,這期間小皇帝和他的一票子護衛也有聽到這聲聲呼喚,猶在鬧肚子的小皇帝蹲在茅坑裡頭,問外頭的太醫道:“什麼聲音這麼吵,害得我都拉不出來了?”
“皇上,好像是六王妃在喊九駙馬呢。”老太醫老歸老,耳根子不錯,恭敬回道。
“哦?還好九姑姑不在,要不然皇嫂春夢裡頭把九姑父喊得這麼銷魂,九姑姑一定氣爆了。”小皇帝小歸小,心眼兒挺賊,竟瞎胡扯。
老太醫不得不好心解釋一番,因為皇上金口一旦開錯,荒謬很可能變成真理,而六王妃很可能會遭難:“皇上,六王妃並不曾睡著,所以那不是春夢之語。”
“哼,你少唬我,大半夜還在奮鬥的,除了日理萬機的我,還能有誰?”豈料,小皇帝氣鼓鼓地嘟囔了一句,隨即茅廁裡傳出嘰裡咕嚕一陣“奮鬥”,茅廁外頭的太醫顫顫悠悠地用寬袖蹭了蹭鼻子……
其實小皇帝委實不懂事,大晚上還在奮鬥的人多得去了,比如不知道躲哪兒黯然神傷的黎窮雁,還有從痛失九隻鵝的悲慟和浸豬籠的惶恐中覺醒過來的九駙馬,此刻也正忙不迭地循著叫聲找到了站在屋頂上的伊薇和碧琳。
“六嫂,你怎麼老愛上屋頂呢?”九駙馬頗心疼地看著伊薇噔噔噔猛踩自家屋頂,心忖是不是編好豬籠後還要修補一下屋頂。
“不是我自己上來的!”伊薇氣鼓鼓衝著九駙馬叫囂,“你快把我弄下去,我……我要如廁。”
伊薇這話一出,一旁的碧琳便捂著嘴偷笑,難怪自家小姐今兒個脾氣突然暴躁起來,原來是憋得慌。
“你別笑!——你利索點,飛上來把我們背下去!”伊薇一邊指責碧琳,一邊吆喝九駙馬,小臉漲得通紅。
“六嫂你等等,我去扛梯子。”九駙馬汗顏地答應著伊薇,卻迅速返身跑去了後堂倉庫,半晌才滿頭大汗地扛了把破梯子架上來,又被伊薇一頓責怨:“敢情你長得這般年少輕狂血氣方剛的,竟然不會輕功呀!”這話說得貌似她自己輕功練得爐火純青似的。
九駙馬一邊扶著梯子容她二人慢慢往下爬,一邊憋屈地嘆道:“我也不是一點不會,稍微會兩下,可是……可是如果因為要把你們弄下來而不慎惹了些肌膚之親,我怕公主不高興。”
“啊哈!”伊薇將將還在唸叨要如廁如廁,這會兒下了梯子卻一個勁嘲笑起九駙馬來,“看不出你小子竟有這等迂腐的境界呢,不過……你都搞婚外情了,區區一個肌膚之親有什麼好怕的?”後一句話伊薇是湊近九駙馬耳根子竊笑著說的,那得意勁好像要發生肌膚之親與自己無關似的,九駙馬那一張嫩臉卻委實紅了一紅,繼續汗顏道:“六嫂要如廁就去東面那頭吧,西邊的被皇上徵用著呢。”
“呵呵呵……那我走了。”伊薇幸災樂禍地拍了拍九駙馬的腦袋,雖然九駙馬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伊薇墊著腳尖也要沾點便宜,然後才狂奔向東面的茅廁去了。
晚上睡覺有人幫著鋪被褥,早上醒來有人幫著梳髮髻,伊薇這才覺得,慕懷霜把碧琳送回到自己身邊,是何其明智的,雖然這人要是被服侍慣了就容易腐蝕,然而貴族階級這一套享受主義,還真叫伊薇受用不盡,在讚賞了碧琳一番“早餐做得好,明天繼續”後,房間的破門板卻突然被拍得砰砰直響。
碧琳去開了門,九駙馬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衝著裡頭的伊薇一臉焦慮地問道:“六嫂可曾……可曾看到國舅爺了?”
“沒!一大清早我才剛起床呢。”伊薇覺得九駙馬找黎窮雁找到自己閨房裡來,委實有些不太厚道,傳出去多容易造成八卦緋聞呀!
“但是……但是皇上要國舅爺陪著玩蹴鞠,我……我找遍了整個閒雲山都不見他人。”九駙馬杵在門口,急得跳腳,自從遭黎窮雁算計而把小皇帝引來閒雲山後,他便一直是這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你去所有的屋頂上找一圈看看,他喜歡蹲屋頂。”伊薇徑自慢條斯理地對鏡貼花黃,自認為給了一個非常有見地的建議。
“找過了,都沒有。”九駙馬卻絕望地抹了把汗,幾乎預見了自己將要被小皇帝拿去當球踢的下場。
伊薇不得不停下手裡動作,離開梳妝檯,走到門口看了眼滿頭大汗的九駙馬,喃喃自語:“他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皇嫂,我陪你去找舅舅!”就在伊薇將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