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暗影中,瞧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他站在那裡,好一會兒都沒動,海遙靜靜坐在床上也沒有先開口。
陸世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一步一步走進來,每一聲腳步聲中都寫著沉重。
“遙遙……”陸世鈞在她面前蹲下來,他的臉埋在她的膝上,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似是哭過的孩子。
他什麼時候也曾這樣親近依賴過她?
海遙怔怔的望著漆黑的房間,程雅茹決絕和他分手的時候,是她一直陪著他,擔心他想不開,擔心他承受不了家庭和愛情的雙重失敗,她不顧他的冷臉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著他…贛…
他每天都喝醉,喝醉了就趕她滾,她不敢靠近,就遠遠的跟著他。
夜晚無人的街頭,他伏在她的膝上低聲的哭,第一次將心裡話都告訴她知道,那時候,她心疼的不得了,陪著他掉眼淚,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一天一天陪著他從低谷中走出來,重新變成那個意氣風發的陸世鈞。
而今,彷彿是江河倒流,時光迴轉,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她以為她勝利了,可其實呢,她仍是一個人,她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陸世鈞的眼淚,永遠不會為她而流,他內心深處最重要的牽掛,依然是程雅茹。
“孩子沒了……”陸世鈞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他的氣息滾燙,隔著一層布料都似要把她的肌膚燒著。
海遙的手指如冰一樣的涼,她輕輕撫了撫他的頭髮,卻忽然被他緊緊攥住,海遙這才察覺,他的手抖的厲害。
“這些天我一直冷落她,因為你爸爸的事情,因為她收買路煙的事情,我心裡嫌惡這些事,就對她也沒有好臉色,醫生叮囑過很多次,她的身體不好,這一次懷孕都是冒了大風險,一定不能生氣,不能動怒,要有個好心情……”
陸世鈞說著說著,聲音低的哽咽不清,海遙低下頭,將他緩緩拉起來,隔著濃郁的夜色,她靜靜望著他的眼睛:“那麼世鈞,你想對我說什麼呢?”
陸世鈞轉過臉,他清俊的側臉像是舒展迷人的線條勾勒而成,在月光下越發迷人,海遙看著,心卻如同平靜的湖面,再也不會有瀲灩的波瀾。
“遙遙,你先搬出去吧。”陸世鈞說出這句話,垂下眼簾,他看著月光投進來的白色光芒,像是深秋早晨的寒霜,冷的他全身都僵硬了。
“可我肚子裡也是你的孩子,世鈞。”海遙輕輕的開口,她的聲音淡淡的,沒有哀求,沒有憤怒,只是平鋪直敘的陳述。
“我知道,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考慮這些……”陸世鈞緩緩搖頭,他的雙手撐在額上,聲音彷彿從嗓子裡擠出來一般:“雅茹傷的很重,送到醫院後,醫生說,必須立刻動手術摘掉子宮,如若不然,她恐怕活不下來,我簽了字,海遙,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所以,你要照顧她一輩子,就連我們的孩子也不要了是嗎?”海遙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平靜到陸世鈞都不由得回頭看她。
他望著她的目光竟然那樣的誠懇,誠懇到海遙幾乎都要相信了。
“不……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只是遙遙,我現在不能丟下她不管,她需要我,你知不知道她怎麼會出事?”
陸世鈞起身,拉著她走到窗前,他指著窗外不遠處陸家的大門,“每天晚上,她都站在窗子邊等我回來,看到我的車子回家,她才會回去睡覺,昨晚,她沒有等到我,快到清晨,她彷彿聽到車響,又要去窗邊看,卻……”
陸世鈞驟地低下頭,他的手指捏的青白一片,鏡片後的雙瞳似有氤氳水霧:“後來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她疼的昏死過去,連呼救都沒有辦法,如果能早一點被發現,也不會無可挽回……”
“她很慘,很可憐,你不能丟下她不管,那麼我就無所謂了對不對?”海遙從他的身邊一步一步退開:“陸世鈞,在我和程雅茹之間,你永遠都偏向她,不管她做了多少的錯事而我一直以來是多麼的無辜。”
她深吸一口氣,抓著床頭的柱子讓自己站穩:“好,我走。”
陸世鈞望著她的目光閃過一抹詫異:“遙遙……”
“遙遙……事到如今,你說,我怎麼能對她撒手不管?”
“所以我又成了被捨棄的那一個!陸世鈞,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讓我把孩子留下來讓我回來?你現在和程雅茹在一起你讓我怎麼辦?”
海遙忽然失控的抓起床上的枕頭扔出去,陸世鈞也不閃躲,眼鏡都被砸掉在地上,他依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