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是冉曉晴被她撞倒的那一瞬。這個無論她怎樣努力的想要忘卻,最後都似樹根一樣緊緊盤踞在記憶最深處,開始漸漸腐爛。
一輛黑色保時捷,正勻速開下來。
慕容銘坐在駕駛位上,一眼就看到坐在路邊的蔣絮。他眉心輕攏,駕著車子沒有停,從她身邊開過,蔣絮卻依舊沒有反應。
慕容銘從車鏡中看著她,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即便是在丟了蔣氏和別墅之後,他都不曾見過。
他的眉皺得愈發緊了。
車子猛地停下,然後倒車,一直倒到她跟前,車窗慢慢放下,他不耐的說:“上車。”
蔣絮怔怔地抬頭,看到是他,神情恍惚了下,她被拉回到現實。
她垂下目光,用手敲了敲額頭。那件事早就過去了,說好了不再用它來折磨自己,可她這是在幹嘛?
能在這個時候見到慕容銘,也是好事,起碼這個可惡的男人會提醒她,她需要面對的不再是過去那三年,而是現在,因為他會帶給她更多的苦難。
她一手拎著包,撐著另一隻手想要起來,左腳立即鑽心的疼。低頭去看才發現,腳踝腫了,扭傷得很嚴重。她蹙眉,這一覺察,痛覺立即排山倒海的壓迫而來。
見她不動,臉色越來越差,慕容銘抿了抿唇,不情願的推門下來,繞過車子,來到她面前,“你……”
視線也落在她越來越紅腫的左腳上,微微一愣:“怎麼回事?”
她自失地一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故作輕鬆口吻:“可能有人覺得我浪費馬路資源了,所以把車開向了人行道。”
慕容銘馬上環視一圈,目光如炬:“記下車牌了嗎?”
蔣絮搖頭:“車子開得太快,我沒看到。”
他回眸,睨了她一眼,見她左腳傷得不輕,起來幾次都不成功。也不知道是哪顆同情心作祟,他竟伸手將她撈了起來。蔣絮驚訝的看過他,他的唇緊抿著,那樣子像在跟誰生著悶氣。
不知不覺,她已將一半重量都轉移在他的身上。他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便把她塞了進去。
儘管跟他道謝實在是彆扭,蔣絮還是壓低了聲音說:“謝謝。”
慕容銘不語,臉上神情一直都是陰沉著的,直到車子開上公路。蔣絮悄然看過他,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種感覺,每次在他難得露出一丁點的溫柔之後,他都像被在跟誰較著勁,忿忿的。
他煩躁的抽出煙來點了一支,蔣絮開口想要,至少可以暫時緩解下疼痛的神經。但看他那表情,怕是開了口,就會被斥一頓。索性不去觸那雷區,靠著車椅假寐,眉頭卻始終揪著。
他吞吐幾口,弄得狹小的車廂內都是煙味,他乾脆敞開頂棚。三月底的天,多少有些寒冷,蔣絮被風吹得打著哆嗦,側頭看他:“要是不喜歡,你可以在前面放我下來。”
平時,不管他怎麼變著法的折磨她,她都無所謂,但今早,她沒了應對的心情。整個人很疲憊,腦袋裡的畫面,一直不斷重複著,想忘都難。
他隨手將香菸丟掉,冷眸睨著她:“被人差點撞上的滋味怎麼樣?”揚起一絲冷笑,他目視前方,被冷風吹過反而更加豔麗的唇瓣,微微翹起:“這感覺,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他的話,像記重錘,敲擊在她的心尖上。明明是可以掩飾的傷口,如今卻被外人生扒出來,那感覺挺疼的。
她偏頭,凝著窗外,身子仍是禁不住的顫抖,連帶聲音都跟著顫:“慕容銘,看我落魄看我狼狽,會讓你有滿足感嗎?如果是,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失笑,滿滿自艾,“說起來,你也挺厲害的,我一而再想要忘記的事,你卻總能輕而易舉的就讓我記起……記起那天的天氣,記起,那天發生的一切……”
她深呼吸,身子滑下,縮在椅子裡,眼睛眯起,視線都被風吹散了似的,飄渺,殘缺。
慕容銘的俊顏緊繃著,握著發向盤的雙手,也在用力。
忘不了的,何止是她。
“停車吧,我在前面的路口下來。”她說。
慕容銘皺著眉,沒有停下來,反而是越開越快,風大到打透了她身上的外套。蔣絮的身子使勁縮著,瞪他,大聲喊道:“慕容銘!快停車!”
他不去看她,仍是開著快車,直至來到醫院門口,他才停下。
推門下車,又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
一張帶著絲絲邪氣的漂亮臉龐,已經被煩躁和莫名的怒意取代。
“下車。”
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