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話裡有淡淡的嘲諷味道,她面色如常地道:“良梧媳婦兒的確有孕了,這也是我們西府的喜事兒。”
鄭氏陰陽怪氣地道:“是喜事兒啊,我們東府才出了喪事兒。你們西府就有喜事兒了。可真是輪著輪著來啊……二弟妹,你說是吧?”
段氏淺淡地笑了笑,沒打算接鄭氏的話。
鄭氏卻不依不饒:“二弟妹怕是高興壞了吧,你們西府可是要添丁了。”
自己能抱上重孫,段氏當然高興。但這話從鄭氏嘴裡說出來。自然而然地變了味道。
段氏沉沉地吸了口氣,道:“能添丁自然是喜事……”
話音剛落,門口打住丫鬟稟報聲的裴氏便掀了門簾,高聲道:“大伯母來了啊,真是稀客!”
段氏瞥了裴氏一眼,心裡好笑。
這二兒媳婦想必是記著她之前說的,東府有任何不好聽的話,都她接著。
她這是聽到訊息,趕著來踐諾了。
裴氏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後還跟著鄔八月。
收到鄭氏來西府訊息的時候,裴氏正好在鄔八月的瓊樹閣。小顧氏自然也在那兒,婆媳兩人都盯著鄔八月繡嫁衣。
得知鄭氏登門,裴氏二話不說就要來段氏這邊兒。鄔八月擔心段氏,也跟著去。小顧氏也要跟,裴氏怕鄭氏對她不利,不許她跟著。
二人進了門,分別和鄭氏、段氏行了禮。鄔八月徑直走到了段氏身邊,挨著在軟榻邊坐下。
裴氏臉上的笑讓鄭氏覺得刺眼。
裴氏說道:“大伯母怎麼來了?也不先讓丫鬟說一聲。”
鄭氏暗哼一聲:“怎麼著,我來西府,還得讓人通稟了,等西府諸位主子答應了,我才能來?”
“倒沒有這般大的規矩,只是大伯母先遣了人來說一聲兒,我們西府也好先行佈置佈置。大伯母您說是吧?”裴氏掩唇笑道:“咱們雖說是分府不分家,但到底也是分著府住的,各府管各府的事兒,錯了規矩,下邊兒可就亂了。”
鄭氏臉色鐵青,她雖然草包,但也不是一點兒人話都聽不懂。裴氏這明裡暗裡都在說她不合規矩,鄭氏如何忍得下去?
“你婆婆都沒說我什麼,你倒是充起主母來了。”鄭氏冷哼一聲:“我要是沒記錯。西府裡掌事兒的,是你二嫂子吧?”
段氏身體不好,便不怎麼理事了,西府內宅諸事。確實是賀氏在掌管著。
但賀氏尊重段氏,大事小情的也多半會請示了段氏之後,才做決定。
且賀氏和兩個弟媳相處的也並不差,攸關闔府之事,賀氏也會詢問裴氏和顧氏的意見。
掌事兒的雖然是賀氏,但裴氏也不是半點兒內宅之事都不涉獵。
鄭氏這話明顯有看輕她,覺得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甚至有在暗暗諷刺她越俎代庖的意思。
裴氏倒也不惱,仍舊笑著一張臉回鄭氏道:“是二嫂掌著府呢。可最近八月的婚期定了,時間緊迫著,二嫂可不得攢著勁兒給八月備嫁妝嗎?母親身體不好,府裡的事兒侄媳婦兒也能暫時管一管。”
鄭氏本想繼續對裴氏發難,聽裴氏提到鄔八月。鄭氏卻是將目光放到了鄔八月的臉上。
鄔八月沉靜地坐在段氏身邊,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一覽無遺。
鄭氏越發憤恨。
不管是金氏同她說的,還是她自己認為的,鄭氏都篤定,鄔八月能有現在這大好姻緣,那都是託了鄔陵桐的福氣。
要不是鄔陵桐在皇上面前提她,她能得嫁京畿衛統領嗎?
高將軍的職位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
可這鄔八月倒好。非但不感恩,這會兒也在她面前裝相了。
鄭氏對裴氏道:“你管便你管,只是,我還輪不著你來管。”
裴氏正要接話,鄭氏卻不停頓地望向了鄔八月道:“八月倒是瞧著越發沉靜了,從進屋到現在。除了請了句安,卻是什麼都沒說。打你從漠北迴來伯祖母還沒見過你的面兒呢,該不會是宮裡發生的事,把你給嚇傻了?也對,勾|引皇子這種事情被人拆穿舉發。多少有些……”
鄭氏話說得很順,似乎將心裡憋著的一股氣全都發在了鄔八月的身上,彷彿逮住了鄔八月的一個把柄就能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鄔八月卻不等她說完便起身打斷她道:“伯祖母請慎言,伯祖母沒有親眼見到我勾|引皇子,就不要用篤定的口氣說這樣莫須有的事。”
鄭氏笑了聲:“莫須有?太后娘娘都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