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老當做父親一般看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朕對鄔老是打心眼兒裡敬重。”
宣德帝輕輕摩挲著椅子扶手,細膩光滑的觸感卻只讓他覺得沁涼。
“正因為朕對他毫不設防,屢次召他入宮,才讓他有淫|亂後|宮的機會。”
宣德帝微微捏緊了扶手,聲音也轉寒。
“先帝在時,母后忙著爭寵,雖生了朕,卻只注重朕的人身安危,對朕並不親近。先帝整個後|宮中,流於算計的妃嬪不少,真正對朕無加害之心的,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這當中,趙賢妃對朕照顧最多。她雖未養育過朕,但對朕的好,朕歷歷在目。眾兄弟姐妹中,也唯獨靜和皇姐,對朕教之愛之,並不因各自母妃之間的爭鬥和嫌隙而對朕不好……所以,在知道靜和皇姐死訊時,朕恨不得殺進蘭陵侯府。”
高辰復抿抿唇道:“皇……舅舅,母親她……”
宣德帝打斷他道:“數年前,彤絲開始懷疑你們母親的死因。她在查,你也在查,但一直都查不到。對嗎?”
高辰復頷首,心中驚疑——皇上連這個都知道,難道……
“證據,在朕手裡。”
宣德帝緊緊捏了捏拳。
“舅舅?!”
高辰復只覺得不可置信!
皇上竟然知道母親死的蹊蹺,也查明瞭母親的死因,卻將證據一直握在手裡,這一握……這一握可就是二十年!
可皇上明明說,他對母親感情深厚……
那他為什麼還要隱瞞母親的真正死因?
難道……
高辰復驀地從椅子上幾乎是彈跳了起來。
他只覺得心跳的好快,好像這些年以來一直籠罩在他頭頂上的迷霧即將撥雲見日。
“難道說……難道說害死我母親的,不是淳于氏,而是……而是太、太后?”
高辰復只覺得身體微抖,剋制不住地從腳底發寒。
若果真是這樣,他該怎麼辦……
這些年來。姜太后每每見到他時都親切地喚他“復兒”。若姜太后真是他殺母仇人……
高辰復捏緊了拳頭,渾身血液湧向腦頂。
“舅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高辰復只差沒有厲聲喊叫。
宣德帝靜靜地看著他。輕聲說道:“準確來說,害死你母親的。淳于氏有份,太后她,也有份。”
高辰復怔怔地看著他。
“那時,朕還是四皇子,臥病在床。母妃忙著與心入宮的岑妃娘娘爭寵,鞏固地位,將朕撇在一邊。你母親身懷六甲,聽聞朕抱恙。進宮來看朕,卻無意中撞破了母妃和鄔老之間的私情。”
宣德帝輕聲說的話,卻像重鼓一樣落在高辰復的心上。
“你母親心神大亂,以為朕睡熟了,拉著朕的手和朕絮叨了此事。隨後母妃前來見你母親,你母親閒說幾句,慌張離宮。不到一個月,你母親便難產而亡。”
宣德帝恨聲道:“朕那時就猜測是母妃動了手腳,直到不足三個月,你父親又迎娶了淳于氏。朕又懷疑到了淳于氏身上。順藤摸瓜,將替淳于氏辦事卻遭淳于氏派人將之殺人滅口之人給揪了出來。那人坦露了所有淳于氏做下的惡事。”
“那與太后……”
“朕本以為此事與母妃無關,雖恨母妃給父皇戴了綠帽。卻仍不希望她是殺人兇手。誰知那人卻又補充說,雖然淳于氏設下了計謀,卻也並沒有料到竟然這般順利。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幫忙一般。朕那時才恍悟,母妃她……恐怕也參與了其中。”
高辰復雙目赤紅,頓時起身。
“站住。”
宣德帝厲聲喝道:“坐下!”
“……舅舅想要保全太后,但臣殺母之仇……”
“你且坐下,讓朕將話說完。”
宣德帝盯著高辰復,帝王威儀顯露無疑。
高辰復站立了良久。終究還是緩緩坐了下來。
“你想報仇,朕也不想皇姐死得冤枉。”
宣德帝沉吟良久。方才輕聲說道:“這二十年來,朕一直沒忘記皇姐的死和母妃的不忠。高家。鄔家,淳于氏,甚至你始亂終棄的父親,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宣德帝寒聲道:“高辰書是個好苗子,可惜他是淳于氏的兒子,所以他會在伴駕圍獵時摔下馬來,摔成個殘廢,與你再不能爭奪一二。”
高辰復愕然抬頭:“辰書他是舅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