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離憂的眼中卻感覺那樣的陌生。這還是曾經與之攜手江湖,星空盟誓的男子麼?難道仇恨的力量竟可以如此巨大,輕易的就將他變得面目全非?
殷然看到離憂眼中的痛楚,他的心也跟著生疼。生疼,天知道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席話,一字一句卻像是刀子一般割著他的心。可是當著眾人的面他不能解釋,只能心虛地避過她的目光。
雲容咬著唇垂。頭不語,心中卻在慘笑。原以為鑄劍山莊毀後她的然哥哥便能夠忘記離憂,或許她還能有機會。沒錯他們是分開了,可是他表面上不再提及,但云容卻感覺到他變了,她已許久都未看到他露出笑容。卻總是望著星空發呆,有時甚至整夜整夜不眠,再不像從前那樣灑脫羈狂。即使如此雲容也始終認為時間能撫平一切,總有一日他的心中不會再有那個女人。可是今日,他竟不顧得罪天下的人、不顧家門之仇也要為那個女人開脫,甚至是想出這樣的緩兵之計。即使那個女人不在了,他的心裡還會容得下別人麼?
眾人聽到殷然的提議深覺在理,齊齊認同。大事已成,閣隆也就不多作計較,遂向莫言道:“莫掌門,這個賊女本王就交給你們管,留著日後好發揮作用。”
滅篁大會在哄哄鬧鬧中結束,閣隆如願成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而莫言被眾人一致推舉為副盟主。華燈初上,千華山莊擺了近千桌席面,從莊內延伸到莊外的周遭。眾豪傑們,擼著袖子,敞開了肚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划拳吆喝,喧嚷之聲直衝耳膜,當真是好不熱鬧。似乎連冬夜裡的嚴寒都悄然避退。
離憂此時正被鎖在柴房裡,不僅上了鎖,連門窗都被木條釘死。屋裡彌散著一股子濃濃的黴臭味,沒有燭光,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破了幾片瓦的屋頂上透出幾縷極淡極淡的光來,讓人知道今晚的夜空又是星月璀璨。離憂抱著雙膝一動不動地蜷縮在柴堆邊上。薄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擋冬夜的寒氣,她冷的渾身直顫,牙關卡嚓卡嚓直響。然而比身體上更冷的卻是心,彷彿已被這寒氣一點點的凍死。
“嚓嚓嚓……”屋頂忽然響起一陣細小的聲音,儘管十分微弱,卻依然清晰地傳到離憂的耳中。抬頭看去,但見屋頂的瓦片被掀開,露出了一個大口子,一大片的月光順著那個口子傾瀉入屋。緊接著,月光一黯,一個黑影嗖的一聲自屋頂跳下。離憂驀地一喜,道:“殷然是……是你麼?我就知道你會……會來救我的。”因為冷,讓她說話都打著磕巴。
來人一言不發,手一抖將一件厚厚的獸皮大氅籠在離憂身上,又將她一挾,從破洞處躍出,幾個起落後到了莊後的馬廄前。他徑直走上去,牽出一匹馬,頭也不回地道:“騎上馬快走,好自為知。”那是個年輕的聲音,然而卻不屬於殷然。
“你是誰?”
那人緩緩地轉身過來身來,月華如煉瀉滿他的周身,也正好將他的面容照清。離憂愣了一愣,道:“是你,莫北。你為何會來救我?”她和莫北雖在精英會試上相識,但彼此的交情並不深,再加上後來江霆滅鑄劍山莊時兩個千華派的弟子未能逃出那一劫難葬身在亂箭之下。因此他更沒有理由會來救她,除非是……離憂想到此,心中又生出一分希翼來:“是殷然讓你來救我的麼?他在哪裡?我要和他一起走。”
然而她剛剛生出的希翼很快就被莫北接下來的話給生生的澆滅了:“此事他不知道,更不會跟你一起走。是我想來救你。你也不需感激我,我只是覺得他們那樣對一個女人有失江湖道義。你快些走吧,下回若再碰面我會為千華派死去的師弟向你討命。”
第三捲風雲變 風雲變 第五十三章 險境(一)
風雲變 第五十三章 險境(一)
離憂唇角微扯,牽出了一抹慘笑:“我又存奢想了,他如今恨我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會救我?莫北你今日的搭救之恩我記下了,日後若……”她頓了頓,自嘲地一笑,道:“如果我還能活到日後定當圖報。”說罷騎上馬,自後門而出。從始自終,她都未注意到離馬廄一丈多遠之處,一個人影倚樹而矗,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離去的方向。莫北轉過頭,望向那人影,道:“既然那麼捨不得,為何不跟她一快走?”
殷然沉默了片刻方才幽然長嘆一聲,道:“今時今日,我與她還如何再相處下去?”
仇恨如無形的山峰,生生地壓下,無情地阻隔一切。他又能如何?滅門之仇此生難忘,而她也不決不會陪著他去手刃親生父親。儘管他們父女之間十分別扭,但殷然知道在她的心底裡還是深愛著她的父親,那是血濃於水與生俱來的感情,絲毫不遜於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