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人又走了四五里路,前面已有一個小集,地名橋嶺,臨近路邊,有一座茅棚蓋的酒家,一棵大柳樹間,飄揚著酒帘,老遠就看到棚下坐著不少人。
耿南華道:“我們也坐下來喝一碗酒,聽他們說些什麼?”
李飛虹道:“我不會喝酒咳!”
耿南華笑道:“不會喝,也要裝個樣子。”
三人走近茅棚,耿南華目光迅快一瞥,發現棚下幾張板桌,差不多全坐滿了人,只有右首靠邊一張半桌還空著,這些人果然全是參加大會,領取了解藥之後,跟隨馮五、湯一貼去的,只是偌大一座茅棚下,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心中暗暗嘀咕,一面立即以“傳音入密”朝身邊兩人說道:“你們坐下來,也莫要說話。”
當先領著兩人走入棚下,就在那半桌上分三面坐下。
酒保也覺得今天有些怪怪的,換在平日,四五張桌子上坐滿了人,還不大聲吆喝,高聲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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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酒客,每個人身邊都帶著傢伙,一看就知是江湖上人,他們不說話,他自然不敢多問。
這時眼看三人坐了下來,忙不迭的送好杯筷,燙了一壺酒,切了一盤滷菜和一盤鹽水花生,巴巴結結的送了上來。
耿南華也不說話,取過酒壺,自己先倒了一杯,又給兩人也倒滿了,就自顧自剝著花生,喝起酒來。
李飛虹平日最愛說話了,但方才耿南華囑咐過了,也就只好坐著一言不發。
許多酒客,誰也沒有說話,有的已經喝完酒,從身邊掏出碎銀子往桌上一放,就站起身出棚而去。
這是非常令人納悶的場合了,耿南華泰然處之,剝著花生,只是自顧自的坐著喝酒,也不和兩人說話。
座上酒客大半隻是坐下來歇歇腳的,喝上一碗酒,就起身上路,這些人雖不曾互相交談,卻有很多相似之處。
譬如喝完酒,站起身來,就從身邊掏出碎銀子,放到桌上,才大步走出棚外而去,舉止如一。
譬如坐著喝酒之際,從不向鄰桌的人瞥上一跟,好像整座棚下,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現在幾張桌上的酒客,差不多全走光了,李飛虹剛張了下口,想說什麼,耿南華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不要說話,有話等出了酒棚再說不遲。”
他在說話之時,已經站起身來,從身邊掏了一小塊碎銀,放到桌上,舉步就走。
丁少秋、李飛虹跟著他走出茅棚,又走了一箭來路,李飛虹忍不住問道:“耿前輩,是不是那酒保有問題?”
耿南華道:“此人很可能是天南莊的眼線。”
丁少秋問道:“四爺爺,你怎麼看出來的?”
耿南華笑了笑道:“這些喝酒的人,每人最多也只喝了一壺酒,最多也不過十來文錢,但大家放在桌上的碎銀子,最少也有一錢來重,幾乎比原價多了四倍有餘,這種生意平日裡難得遇上,如果是普通賣酒的,早已樂得從心眼裡笑出來,但這個酒保在收取桌上碎銀子的時候,臉上毫無笑容。
可見他對這點蠅頭小利並不在乎,那就是說他有固定的薪水可領,並不靠賣酒維生,他既不靠賣酒為生,何以要在這裡開一個酒店來賣酒?不用說,是天南莊派在這裡的眼線了。”
丁少秋道:“這道理很簡單,但四爺爺不說,晚輩就會忽略過去。”
耿南華含笑道:“這就叫凡事留意皆學問,尤其咱們行走江湖,更得處處留心,才不會吃虧。”
李飛虹問道:“耿前輩,你看出來了沒有?這些酒客,何以都不說話呢”
耿南華沉吟道:“這些人顯然是心有顧忌,不願多說。”
這時已是申未之交,夕陽銜山,再有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
李飛虹問道:“耿前輩,我們要去那裡呢?”
耿南華道:“他們強佔丁家莊,改作天南莊,把雷嶺武德堂改成了嶽麓下院,但以我估計,他們這是障眼法,重心分明是在雷嶺,因為雷嶺在武功(山)之中,不可能把重心放到太行山去,所以我們今晚先去雷嶺,看看他們究竟玩些什麼花樣?”
李飛虹道:“從這裡去,還有多遠?”
耿南華道:“如果走大路,不消半個時辰就可以到了,但正面他們一定防範得很嚴,打草容易驚蛇,我們要走小路,雖然遠一點,卻安全得很。”
他自小在武功山長大,雷嶺附近一草一木,自然都瞭如指掌。說話之時,他已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