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戕凝望了幾眼,正要離開此地,忽然從湖上隱隱傳來了一陣清幽的琴聲,聲音婉轉悠揚,令人不禁為之側耳傾聽。
“舒茹?”
楊戕對琴音本是無意,但是著琴聲竟然跟以前舒茹彈奏的隱隱有相似之處,所以讓楊戕不禁心動,想看一看這撫琴之人的尊容。若是舒茹真還萬幸地活於世上,或者楊戕還能找到一點唯一的安慰。
聽見了這琴聲,楊戕忽然改變了主意,決意要在碼頭上去看看。雖然當日楊戕曾經聽見舒茹的呼喊之聲,但是終究是沒有親眼瞧見屍體,或者舒茹果真是倖存於世間……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楊戕終於引馬一起到了那碼頭之上。
楊戕站在碼頭前端,循聲望去,只見茫茫煙波之上,一隻雅緻的綠色畫舫正緩緩行駛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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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畫舫之上,卻又是另外一番情形。
船艙四周都擺放著鮮花,有繁花似錦之象,艙內佈置得雅潔樸素,艙壁上掛著幾幅字跡絹秀的屏軸,書架上排著成堆的書卷,窗下矮几上置一古箏,光潔鮮亮,不染塵色。十根蔥白玉指不住地在琴絃上撥弄,動人心絃的聲音自上面汩汩流出。
撫琴之人淡妝素抹,雖然身處這畫舫之中,但是卻毫無風塵之姿,頗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秀之態。
但此女卻正是蘇杭名妓之首,錢塘的秋曉曉,因為她多年身處風月之地,常感蕭索,便常常以詩詞、曲賦排解心中幽思。
不一會,丫鬟秀憐進艙道:“小姐,趕緊動身去湖西吧,冷公子的轎子正在岸邊等著呢,要是小姐你不去的話,只怕會開罪了這冷公子的,他可是杭州府衙的大少爺啊,我們是得罪不起的。”
“知州的大公子又如何?難道我秋曉曉就定要給他面子不成?”
秋曉曉的十指按落在琴絃上,顯是不滿被丫鬟如此冒失地打擾了撫琴的興致。她拂袖道:“那冷彬並非什麼好人,無非是仗勢欺人之徒罷了,這樣的人,我偏偏是不買他的帳,看他如何。”
“小姐,但是我們無權無勢的……”
“不用說了。”秋曉曉道,“我雖然是一介風塵女子,但是卻並非是趨炎附勢、喜歡依附權貴的庸人。秀憐,人雖然不能選擇出身,但是卻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若是活得不開心,就算金玉堆滿堂又如何呢?”
秀憐不敢跟秋曉曉頂嘴,況且她本是秋曉曉買來的丫鬟,若非是秋曉曉,只怕秀憐早就成了煙花之地的陌上客了。秀憐道:“那小姐出艙散散心吧,現在天也不熱了,正好出艙看看風景。”
“如此也好。”
秋曉曉起身移至船頭,看著畫舫輕輕地穿梭在碧綠的蓮葉間,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象冷彬這樣的人,她也遇見不少,無非就是仗勢欺人罷了,秋曉曉覺得冷彬也大多不過如此,無非是就是軟硬兼施。
“小姐,快看,那邊有人在向你觀望呢。”
秀憐抿著嘴,指了指靠近岸邊的那個碼頭,正是楊戕所處之地。
“哦,是嗎。”秋曉曉若不經意地說道,卻並不向秀憐說的方向望去,這些年她閱人無數,所見的大多為庸俗之人,很少能有幾人落得她的眼睛,“秀憐,莫非你這妮子春心動了,如此巴巴地看著人家做什麼?”
秀憐奇道:“不是啊,小姐,那人有點奇怪……還有他的馬,我還從來沒有看見有人把馬染成這樣奇怪的顏色,嘻嘻……跟一頭豹子似的。”
“馬跟豹子一樣,胡說著什麼呢?”
秋曉曉聽秀憐說得如此起勁,忍不住向岸邊望了一眼,忽然她兩眼發亮,驚道:“飛雲豹子!想不到世間果然有這樣的異種神馬。”
秀憐覺得小姐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嘟著嘴道:“我看那就是一匹普通的馬,不過被那人故弄玄虛地染成了這樣奇怪的顏色而已。哪裡會有馬真的長成這樣黑白相間的顏色?”
秋曉曉笑道:“丫頭,你敢跟我打個賭麼?我敢肯定,那匹馬就是傳說中的飛雲豹子,桀驁不馴的野馬異種。若是你輸了的話,就罰你今夜抄寫詩文一夜,若是我輸了,就賞給你一副首飾,任你挑選。”
“那可一言為定!”
秀憐高興地說道。她深知道自家小姐的家當,其首飾可都是價值不菲之物。
雖然相距甚遠,但是楊戕仍然將兩女的對話清晰地收入了耳中,心中不禁有點奇怪,那女子的眼光好厲害,竟然知道這飛雲豹子的來歷。
畫舫緩緩地劃了過來。
秀憐站在船頭,對楊戕道:“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