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受不了,扶著牆乾嘔起來。
“主子,”小草擔憂地撫著我的背,“我們出去吧。”
我急促地喘息著,手絹緊緊捂住鼻子,揮揮手:“不行!”
葉影眉心緊鎖,未表示什麼,轉身向裡面走去,我在小草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跟上。
向內走,自監獄的深處傳來尖銳的咆哮和呻吟聲。
我抖了一下,超過小草,三步並作兩步追上葉影,拉住他的袖子,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影子,怕你害怕,所以,我的手給你牽哦。”
邊說著,我已經將雙手繞過他的手臂,一隻手抱著他的手臂,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他低頭看我,我露出一抹自以為無辜而可愛的笑容:“這樣抓著,影子還會不會害怕?”
我以為他會當場拆穿我的謊言,但是,他只是輕輕地反握我的手,臉轉向前方,淡淡道:“不怕——”
他的“不怕”,是他不怕,還是說讓我不要怕?
我一時辨不清,但,能夠感覺到那手心傳過來的溫暖,一點點壓下了我所有的慌亂。有種錯覺,他是在用他獨有的溫柔在保護我。
仰著頭,望著他堅毅的下巴,這傢伙,長得還真男人,若是在我們那個年代,不是偶像明星也該是女人爭相追逐的物件,可惜了,竟然生在女尊世界。
在我走神之際,背後突然傳來叫聲。
“呀,主子,我害怕……”小草追上來。
我自顧不暇,哪裡能管他怕不怕,但作為一個稱職的主子,是要表現一下對下人的友愛的:“那個啊,你抓著我的衣襬好了。”
“哦。”小草小心翼翼地抓著我的衣角。
我剛剛竟然覺得,一直和影子在一起,其實也不錯。
好吧,驚嚇過度產生的錯覺。
推開盡頭一個沉重的門,我們一點點順著石梯走下去。
裡面是一個行刑室,與外面的腐敗相比,這裡面出奇地乾淨,地上似乎一塵不染,各式的刑具也被保養得很好,竟都是光潔如新,好像從來沒有使用過。
我一時搞不懂,這算什麼情況。
監牢裡,理論上,最血腥最坑髒的地方不應該是刑室嗎?
看到這裡,我稍微感覺好了一些,能夠順暢呼吸了。
我鬆開他的手,試圖說些話,來解釋剛剛自己的失態,才發現自己驚魂未定,手一直是在微微發抖的。
行刑室裡本來有幾個人,看到我們來,紛紛站起來行禮:“影大人。”
“嗯,”葉影面無表情地點頭,“倒杯水過來,宗卷拿來給本官看,然後,把犯人提上來。”
“是。”
找了個位置坐下,手心就被塞入一杯溫熱的水,我詫異地抬頭看向他,他卻已經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宗捲上頭,我的視線在水杯和他臉上流著,莫名想笑——好吧,這傢伙,還是個細心溫柔的人,同樣也是一個害羞的傢伙。
一會兒,門被開啟,兩個獄卒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沐玉依舊是方才的衣服,衣服上血跡未乾,看得出身上的傷根本沒有經過好好的處理,此時她臉色蒼白,神色有些萎靡,我怕她可能是在這個惡劣的環境裡傷口感染了,如果真那樣,會很棘手。
“跪下!”
沐玉被強制押著跪下,我以為,若是先前我見過的她的話,是絕對不會跪下的。
觀察她的神色,她眼神渙散,沒有焦點,我猜測,應該是病了。
不是吧,坐牢生病等於死。
我一定得救她!
葉影問道:“擾亂考場秩序,以及科考作弊?”
沐玉呆呆地,雙目無神,卻是點頭:“是。”
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審案還在繼續,我卻越聽越模糊,一些我說不出的罪名,葉影一個個報來,沐玉一個個認了,從始至終,沒有一絲反抗。
如果,我先前沒有見過沐玉,我會相信,她也許是自覺罪孽深重乖乖認罪,但問題是,我我見過的沐玉不是這個樣子的,面對那麼多人作弊,她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舉報,以一己之力,與一堆人打架。
那麼呆呆傻傻認死理的人,怎麼可能會甘願被冤枉。
“沐玉!”我放下茶,衝過去緊緊抓住她的雙肩,搖晃,“沐玉,你不是真的沐玉,你是誰,到底是誰?”
她茫然地看著我,如一個失了生命的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