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然後扳起了腳,從腳底拈出花刺,雪白的腳心,可憐地,被扎進了三根刺,腥紅的三點攢在一起。
“這麼莽撞……”
慕宸殤又低笑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來,托起了她的小腳,拿起她放在枕邊的錦帕,輕輕地擦去她腳心的血滴。
一點、一點,很輕、很柔。
和他剛剛在泉邊時的那種威脅感完全不同,他突然就成了溫柔的好好先生……
還真是換臉比翻書快!
蘇染染看著他的側臉,咬了咬唇。
“染染,你說,沫籬……已死……”
突然,他抬眼看向了她,一字一頓地說了句。
“怎麼?”蘇染染警惕起來。
“這樣的你挺好。”慕宸殤又是一笑,鬆開了她的小腳。
這人今天真怪!蘇染染從榻上下來,走到衣櫃邊去換衣,櫃門開啟,一襲男子衣袍從裡面滑下來……天殺的向棋,換了衣怎麼不帶走?
她臉一綠,慌忙撿起來往衣櫃最裡面塞,微微側臉,眼角餘光一掃,他正在摸她懸在帳上的小風鈴,是她自己做的,用染料塗了手指大小的小瓷瓶,裝了她制的香,再用繩子一隻只綁起。
她拿了一件緋色絲質長裙,以櫃門為遮掩,悉悉索索地換好了,轉身一看,他已經躺在了榻上,龍袍一角搭在榻沿,袍擺上繡的金龍正有一眼盯著她,眼神惡狠狠的,似乎滿含惡意……
蘇染染一直認為龍是外星生物,所以才找不著活物,可又被人描述出了形象。宇宙這樣浩瀚,不可能只在地球上存在生命,一定有人類不知道的地方,生活著一群更加快樂的生命。就算在地球上,也會有並行的時空,就像她,悲催地跌進了這陌生的世界,無法掙脫。
房間裡很靜,蘇染染輕手輕腳地過去,他一手搭在眼睛上,薄唇緊擰著,臉頰有一半隱在了陰影裡,就算不動、不說話,也讓人覺得這男人危險十足,隨地會撲過來,扭斷人的喉嚨——
蘇染染給他放下了帳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晚風沁骨地涼,她抱了抱肩,後悔沒披上夾襖,梅樹上的花瓣在往下飛落,淡白的月色投在她的腳下,蜿蜒成月河,每走一步,都像行走在靜淌的河裡。
腳步在隱在玫瑰花叢裡的小土堆前停下,裡面埋的只是她親手為孩子制的一雙小鞋,還有她的衣服,其實她錯了,應該是蘇染染死了,活著的是蘇沫籬。她把蘇染染給埋藏了,要讓蘇沫籬活出不一樣的精氣神來。
善良的女子,不應該受到欺負。
院門輕響,素執摸回來了,見她站在花叢邊,便輕步過來,小聲說:“辦好了。”
“去睡吧,他在這裡。”蘇染染點了下頭,沒動。
素執扭頭看了一眼她的房間,又擔憂起來,“娘娘,您避|孕了嗎?”
蘇染染苦笑,然後輕輕點頭,紅花嘛,麝香嘛。
“如果再能生下一兒半女,也是好事。”素執又小聲說了句。
“你和麗潔一夥的。”蘇染染撇撇嘴,鮮活的小生命生在這種環境下,那才叫悲慘可憐。她寧可開個胭脂鋪子,帶她在民間辛苦討生活,也好過這樣成天擔驚受怕,怕對手一怒之下,拿她的孩子下手。
見她執意不睡,素執只好先回了房間。
蘇染染彎下腰,輕輕地撫摸著用鮮花纏繞的小小木碑,月光投在她的背影上,絲裙在微微地顫抖。
她想,就狠心一點吧,走吧,不要管孩子了。她是慕宸殤的骨肉,隨便她怎麼樣,和她沒關係……
這聲音在腦子裡越叫越大,直至成了咆哮——慕宸殤的孽種,害你受苦的孽種,你為什麼要管她?
她猛地抬手,在自己的腦門上狠狠一拍,讓自己清醒了過來。
都走到了今天,她不能前功盡棄,只要讓燕十三倒下,她就能要求代為撫養小孩,再尋機離開,從此母女二人逍遙天下。
她不想回房間,也不想開門關門地弄醒慕宸殤,去素執房間裡擠也不太好,免得慕宸殤要遷怒奴才。
她就縮在樹下的搖椅上睡著了,月光為被,蓋在她的身上,白梅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著,在風裡旋轉起舞。
夢裡,她看到有個粉嘟嘟的小娃娃正朝她跑過來,伸出肉乎乎的雙手……
她笑起來,這小東西在她肚皮裡的時候就不安靜,很好動,踢她的肚子——像在練習跆拳道。
她有小寶貝就夠了啊,在女人的生命中,很多時候男人根本可有可無……他們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