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終於稍稍的將膽子提了起來……
沒事兒的,反正有立秋她們在,孃親也不能做些什麼……
心裡頭有了主意,沈如薰這才將姿勢又坐好了一些,樣子也自然隨意了許多,端著剛才柳氏遞過來的茶盞就要喝……
柳氏雖然自剛才那聲“喝茶”後,就一直沒再說話,不言不語間卻是在時刻注意著她。
這會兒又全將沈如薰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裡,看到沈如薰忽然壯了膽子,微變了神色,竟然還敢主動拿起她倒給她的茶喝了,也稍稍勾起了唇角。
媚眸中依然是些許陰冷,帶著對沈如薰的不悅,態度不冷不熱,語氣卻忽然親暱得很:“聽說今兒早晨,這落棠院裡頭出了一些事兒,有些不長眼的丫鬟把你從沈家帶來的陪嫁嫁妝給弄損了,還無意中言語冒犯了你,將你給惹惱了?”
話音疏鬆平常,好似真的只是讓沈如薰來這亭中喝茶,聊些家常的樣子。
沈如薰一聽便又糾結了:“孃親……”
她剛才才好不容易壯起了膽子來,此時一口茶還沒喝下去,差些就又卡在喉嚨裡了,勉強出聲,喊了一聲來……
她就說呢,柳氏幹嘛忽然請她來喝茶,還特意讓以前和她有過節的蘇嬤嬤去請她,怕的就是為了一定要將她弄過來……
蘇嬤嬤對她滿心的怨氣,接到了這等差事,肯定是使盡了全身解數,想盡辦法也要將她押解過來。
所以才會又是看著東廂房,又是拿立秋威脅她。
沈如薰終於摸清了一些底子了,聽著柳氏的問題,又稍稍的忐忑起來:“嗯,啊……”
孃親的訊息真靈通,現在這時辰,離她今兒早上鬧出那番動靜,才多久呀……
這麼快就擺好鴻門宴等著她來了。
沈如薰看著眼前的小茶几,精緻的茶盞,乖巧的點點頭:“嗯……孃親,是有這麼一件事兒……”
確實是在落棠院裡頭出了一些事,還把陪嫁嫁妝給毀了……她被人言語冒犯了,緊接著她就被“惹惱”了……沒錯……
柳氏聽著沈如薰的話,只微擰了柳眉:“那看來我聽到的事,都是真的了?”細長的指一直拿著杯蓋,刮過杯沿,搗弄出脆響的聲音。
“唔……嗯……”沈如薰聽得心裡頭全是不安。
不知道孃親問這個到底是想做什麼,她聽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
難不成是想要整治她了……
她今兒做的事情,換掉了她的人,把她惹惱了?所以……才要把她弄到這兒來?
“嗯,是這樣的……”沈如薰乖乖的答。
反正她人都到瀟湘院裡頭來了,逃也逃不掉,橫豎是個死……
還不如干脆些……
柳氏聽到沈如薰這理直氣壯的回答,只笑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不知不覺中重了些,舉杯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道:“那我今兒聽下人說,你將落棠院裡頭的丫鬟都輪番挨個替換完了,將不少在內院伺候慣了的高等丫鬟換出外院去做灑掃的低等活兒,也是真的了?”
問完將杯子一放,看似隨意一擱,卻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沈如薰剛橫起來的心,又差些被她給嚇蔫了回去:“啊,嗯……”還是這破碎的回答聲。
“孃親……是真的。”
答得似有氣無力,聲音還輕得很,裡頭卻有幾分認賬的意味。
就是她做的,好漢做事好漢當……
柳氏聽著只覺得一怒,沈如薰這番自作主張,壞了她的大事,從一開始新婚之夜,她跳窗而逃起,一直到現在,屢屢如此,每次都是,她倒是答得輕巧了?
不由得抬起了厲眸看她:“來與孃親說說,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到底是哪來的膽子……
竟然開始在她的眼皮底下動手動腳了?
略是陰厲的眼眸也微微一睜,目光就這樣落在了沈如薰身上,似是要看看她腦子裡到底裝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每一次都叫她這般意外。
沈如薰被柳氏著打量的目光看得忐忑,只好訕訕出聲:“孃親……如薰……”
尋思著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
她當時如何想的?總不能實話實說,告訴孃親,她已經知道了她與叔父的那些事,知道他們想殺了夫君,所以才會這樣做……換人就是在提防她……
這無異於是在攤牌,她才沒那麼傻:“孃親,如薰是……”支支吾吾,似在編理由。
小臉兒底埋,神情也像是在心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