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會因為大家反對這樣,或那樣,而改變太多。很抱歉。
083 寵辱悲歡何日了
雲羅坐在搖籃邊,沉沉想著心事,眼光脈脈地停在小孩臉上,明知道這時表現一分親近,便授人予一重把柄,然而孩子生病那次開始,心懷一動,便難自抑。況且璿兒也粘她,從前分外安靜的,如今見不著她即哭鬧不休。
大人小孩兩個在一起,璿兒恰是比雲羅的臉小了一個模子,眉眼間端的是豔光四射,蒔慧宮上上下下讚歎不絕,雲羅不快地想:“我只願他相貌尋常,平平淡淡度此一生,必定快樂得多,幸福得多。”可是除了他生性痴頑以外,她所由衷期待的一切什麼都不可能成為現實,皇宮深苑,聰明不是福,痴頑可是福?縱有千萬種擔心,她也只有袖手旁觀,滿懷惆悵。
“太后駕到!”
雲羅尚未起身,王太后已帶著五六名女官闖將進來。
雲羅微微緊張,她自入宮以來,想方設法躲開宮中這位皇太后,連逢年過節也找出許多理由不曾露面,劫後重生她幾乎已經不知何為害怕,然而面對這位從前慈和柔弱的太后,陡然驚慌起來。
她先行了一禮,遲疑之後方喚道:“太后。”
“太后?”王太后尖刻笑道,“怎麼會是太后?難道哀家還當不起你一聲母后?”
雲羅靜靜聽著她的挖苦,王太后意猶未盡,又笑道:“不用心虛,也不必害怕,就算是昔日韶王妃,哀家似乎也有資格聽見一聲母后吧?”
倘若還是韶王妃,宮中何嘗聽得眼前這位淺薄婦人得意笑聲,雲羅眼觀鼻、鼻觀心,非但不曾加以奉承討好,似乎連開口的興致也沒有了。
王太后往搖籃瞄了眼:“他好了沒?”
雲羅不作聲,倒緩緩地坐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推著搖籃,逗弄那孩子,璿兒格格笑起來,香吟見太后面色黑黑,忙討好笑道:“謝太后垂顧,皇長子已大好了。”
“住嘴!”王太后疾顏厲色道,“哀家和你主子講話,什麼時候輪得到奴才插嘴,這就蒔慧宮的規矩?”
她突然提高了嗓門,把璿兒嚇得笑聲立止,王太后瞥了那孩子一眼,想此此行目的,無心繼續借題發揮,便輕蔑笑道:“呦,不就是一個小白痴?難得,會笑會哭了?可惜就算有脾氣了,也還就是個白痴。”
雲羅一顫,手指撫過璿兒鮮花似的小臉,王太后再也忍不住,厲聲道:“雲妃你聽著,這宮裡頭還有哀家在,你休想一個人獨霸後宮,媚上惑主,狐媚得皇帝失了主意,把這白痴孽種也當成寶!你若一意孤行,不知悔改,哀家定不輕饒!”
這幾句嗓音尤為尖利高拔,把璿兒嚇得哭了,雲羅把他抱了起來,輕輕搖著哄著,淡然吩咐:“香吟送客。”
王太后勃然大怒,戟指道:“賤人,你敢對哀家這個態度!”欲朝雲羅衝過去,一群女官忙死命拉著她。
雲羅依然慢條斯理地哄著孩子,一手遮在璿兒耳邊,防止他再受驚嚇,一面輕言細語道:“太后娘娘生氣,情有可原,只是再生氣,也該有個限度,太后娘娘帶頭喜怒叱罵無節制,豈不防失了皇家顏面?況且太后對雲羅生氣,似乎也弄錯了一點,你不該教訓雲羅纏著皇上,而是皇上離不開雲羅,太后如有能耐,雲羅等著領教太后威嚴。”
“你!你!”太后怒叫,“來人,來人哪!”
雲羅只管低聲唱著歌兒哄璿兒,並不加理會,唇邊卻噙一縷淡而又淡的笑容,若嘲若諷,對太后來說更是火上澆油,失態地推著身邊女個女官,“讓你叫人來,把這賤妃拖下去打死,怎麼不去,快去快去啊!”那幾名女官面露為難之色,祁侍御向前走了一步,勉強笑道:“娘娘,奴婢勸娘娘還是給太后娘娘認個錯罷!”香吟警覺地攔在面前,太后則怒罵,“誰要她認錯,祁侍御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祁侍御眼見無法收拾,只得領頭跪下:“太后息怒。”
雲羅把璿兒遞給迎春,道:“這裡留不得了,抱著璿兒,跟本宮出去走走。”她竟翩然自去了。
她默默在花樹下走著,正是梅花將謝萬物生髮的時機,遍眼新鮮,沉寂一冬的花花草草似乎正在悄悄綻開和舒展,雲羅眼波平澹,香吟知她心中暗氣,設法引她說笑,雲羅聽了半天,打斷她道:“我沒生氣,你不用擔心。”
並未生氣,只是迷惘。一個人怎能變得這樣多,這樣快?太后從前是一個溫柔慈和而且處處小心翼翼的女人,別說破口大罵,就算對一粗役奴役也不肯說半個字的重話,從前待自己,也真象是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