脹紅的臉變得如雪之白,搖搖欲墜地倒了下去!他沒有多想,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她攔腰託著,連聲道:“師母,怎樣了?”
謝盈塵的臉和嘴唇迅速凍成灰白色,牙齒激烈地格格交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四肢百骸裡莫名生出的萬道寒流,齊齊向心口狠命紮下去,在痛楚萬分中把她的心凍結成冰,可是並不肯就此罷休,堅冰當中猶有一股力量不住在攪刺劈戳,包裹著它的那層冰抵受不住,猝然地四裂開來,飛濺出萬千鮮紅的血滴,遇著如雪寒意又迅速重結成冰,繼續之前的絞痛。寒冷使她僵硬,劇痛卻使她扭曲了臉,用盡了力氣,也不過勉強抬起手來,指著程穎田,卻不知是要拉他還是推他。
“這是寒症發作。”清淡平和的語音自後傳來,程穎田大驚失色,見柳歡宴笑微微地站在不遠處。
霎時間程穎田幾乎有種馬上就死的衝動,一張臉脹成豬肝色,汗如雨下,訥訥的不成言語。
柳歡宴卻若無事人似的,不緊不慢的走過來,陽光下他的姿態無懈可擊,只是那樣的從容,謝盈塵瞪大眼睛看他,他終於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手腕搭著脈膊,而後微微皺眉:“今早你沒服藥嗎?”
謝盈塵初染寒疾,發作得竟是比柳歡宴更為嚴重,且毫無規律,為此柳歡宴叫浣紗特地為她煉製了一種藥丸,囑咐她每日早、中、晚三粒,不可或缺,一旦遺忘或者不夠準時,那就有可能比平常嚴重十倍的發作出來。謝盈塵每日按時服用,只有今早因神情恍惚而遺忘了。
程穎田偷覷丞相大人,覺得他的皺眉不象是在生自己的氣,可是自己這般抱著他,說多尷價有多尷尬,然而柳歡宴任由他這麼抱著,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把妻子接過來自己抱著,程穎田想要提醒又不甚妥當,就這麼抱著也實在太過詭異,正在慌亂之際,聽得柳歡宴吩咐:“抱進來。”
他愣了許久,方才醒悟柳歡宴是在吩咐他,他愣怔地抱著謝盈塵跟了進去。柳歡宴瞥了一眼,謝盈塵全身都幾乎僵硬了,只有一雙眼仍舊瞪大瞭望著他,也許是凍住了闔不上了,只是那眼神裡的激憤之情卻顯而易見。柳歡宴立刻就轉過了視線,心想若是這會兒叫程穎田放手,她多半在椅子上也坐不住,便全悶聲不響任由程穎田這麼抱著。幸而浣紗機靈,不等柳歡宴囑咐早已跑去後院,沒多久暖碧帶著藥瓶子衝出來,喂謝盈塵吃下那救命藥丸。
謝盈塵但覺手足微微回溫,便用力推開了此刻抱著她的暖碧,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掩面奔出。
程穎田但覺這哭聲便似剜在他心頭的一把刀,令他渾身不安,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得柳歡宴平靜如初的聲音:“穎田,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是是。”程穎田連連答應著,卻有些心不在焉,光線聚萃的廳堂裡,那個滿身華服的清麗女子,她如痴如迷的笑臉,那樣呢喃的細語與柔情脈脈的愛撫,一定是思念柳歡宴所發。可是恩師大人對妻子的態度,是不是略嫌冷漠了那麼一點點呢?妻子病成那樣,他只搭了一次脈,只是怪她不曾按時服藥,連半個字的安慰都沒有,更別說一個溫暖的擁抱了。難怪、難怪師母最後要哭著離開了啊!
他不住的胡思亂想,神遊方外,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在他肩頭拍了一拍,同時聽見了柳歡宴如霜如雪的語音:“程大人,你可曾聽見我的話麼?”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還有一章
041 欺寒沉水付朔風
041 欺寒沉水付朔風
年假未過,柳歡宴匆匆趕回京來,是因得到了一個不怎麼好的訊息。
去歲拿到了翼州軍的短處,軍需造假,暗囤新軍,買官賣印,每一樁落實無不是誅連的大罪,皇帝當即震怒,派人將有嚴重嫌疑的副提督劉航及相關重要人員押解入京,但是要將定王提上京來,卻多少有些麻煩,因為定王目前在冀州不擔任何實務,要說他與新軍有關,必須要有直接有力的證據。
故此皇帝並未對其明著發難,而是藉口太妃有恙,有請親王入京探視,這個鴻門宴赴是不赴,定王心中自有定數,一直藉故推託,直到劉航入京,定罪,皇帝方才悍然發難,明旨緝拿定王穆澈入京。不想昨夜柳歡宴收到飛報,說是穆澈中途為人所劫。
自從軍需案發作穆澈在冀州已經被軟禁,提督嚴濟乾為將功補過看管甚緊,可是途中戒備更加森嚴,卻讓他逃走,不能不說是一個壞透了的訊息。柳歡宴連夜趕回京中,在回家之前,先已進宮向皇帝稟報,便又匆匆趕回家來,與程穎田商量,任命他負責緝捕穆澈,這本是刑部之事,不過柳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