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春砣接著訓責道。
“哎呀,師傅,你當真冤枉我了。”蘇文急得直跳腳,一臉焦灼,“不過是臨池觀來人,這都第三回了,事不過三,若再不上報,我都過意不去了。”
春砣聞言頓了頓,嘆口氣問道:“來人怎麼說?”
“來人說,太醫的意思是,李夫人病勢兇猛,恐怕……過不了這個夏天。他們想請求聖意,看,是不是該準備後事了……”蘇文說著都覺出幾分心酸來,越發說不下去了。
春砣一愣,離上回她來殿前鬧事不過十數日,怎會突然如此嚴重?剛想細問,忽聽身後低沉壓抑地聲音傳來。
“你說誰過不了這個夏天?要準備誰的後事?”略顯嘶啞的聲音,即使有意剋制還是明顯帶著緊張。
蘇文一驚,轉而一臉苦兮兮地向一旁的師傅求助。
“春砣!”天子低聲喝道,已然動怒。
“回皇上話,是,是李婕妤……”春砣垂首,為難回道。
“蘇文,你說,怎麼回事?”怔忪片刻,主上厲聲問道。
“回,回皇上,”蘇文陡然嚇了一跳,直接跪在地上回話,語音都不免顫抖起來,“臨池觀派人來了三回,說是夫人病重,太醫院瞧過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皇上,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啊?”
蘇文說完,就只見天子神情桀驁森冷地朝外走去,春砣看著主上異樣的神色緊張起來,趕忙跟上,不住問詢。
“春砣,真的好樣的,三回你一次也沒跟朕稟告過,朕回頭再找你算賬!”主上惱怒地瞪了一眼春砣,帶上蘇文,大踏步走了。
春砣留在原地,苦不堪言,當初不是皇上您憤惱得把桂宮耳室裡的寶貝都毀了嗎?還命令僕等不許再傳達有關李婕妤的任何訊息。不然借僕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自作主張,隱瞞她的事啊!
當主上直直衝進臨池觀的時候,只見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美人虛弱地躺在病榻上。一旁的宦人忽而看到天子進來,呆愣在原地,半晌才醒悟過來,忙俯身跪地,高呼萬歲。
床上的人,陡然聽到聲響,驚了一下,忙鑽進被子裡,以被掩面。
“你躲什麼?讓我看看你。”主上大步走到床沿,看到躲藏在被子裡的如顏更是心疼。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冷漠的話語隔著厚重的被子,依舊具有強大的殺傷力,主上頓了頓,不敢上前。
“我就看你一眼,讓我知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如何突然就……”主上不忍再說,唯恐一語成讖。
“我沒事!”被子下傳出的仍舊是平靜無波的清冷言語。
主上心狠狠揪了一下,若說初聽訊息之時是震驚,而這一路走來,他懷著一絲希冀,總覺這不過又是她的一場戲,只是比往常手段更狠罷了,可如今,面對著這樣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她,他最後一份違拗不肯相信的執著,分崩離析。
他陡然而來的固執,鼓起勇氣走近,伸手拉下阻擋著他的被子。如顏驚詫,在他揭下被子的同時轉過身,面對著牆壁,無聲啜泣。
主上愣住了,他似乎嗅到了淚水的甘鹹,他知道她在哭,那些包含情緒的晶瑩淚珠,靜靜流淌在她的臉上,亦滑過他的心頭。他不解,他懊惱,他痛心,她竟這樣不願看到自己。
“你當真,至死也不願見朕了嗎?”主上酸澀的眼裡,往日的精光變得支離破碎,波影粼粼。
“是!”如顏闔眼,哽咽著堅定作答。
主上眼中熒火暴跳,緊拽著被子的雙手忽而狠狠一摔,氣惱得轉身離去。
“皇上,皇上……”一旁的麗娟追出兩步,看著天子決然的背影,不免有些遺憾,轉而走到如顏床前,不解問道:“夫人,皇上好不容易來了,你幹嘛把他氣走呢?”
如顏止住淚,輕輕拭淨,回身坐起來,微微揚起一絲苦笑,卻牽扯得臃腫不堪的臉絲絲疼痛,她拉過麗娟的手,讓她坐到床沿,認真朝她道。
“你要記住,在這個地方,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
荷伊,你定要記得我說過的話,不要走上那條不歸路!
“淺雲,去讓紅桃翠李把五皇子帶來,落霞,把我的妝匣子和所有錢銀都拿過來。”今日生,不知明日事,有些事須得有個交代才成。
不一會,紅桃翠李帶著兩歲半的五皇子而來,小小的孩子聽說母親要見他,喜得匆匆往裡走,看到如顏,更是興奮得奶聲奶氣地只喚阿母。
“來,髆兒,到阿母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