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了,連忙說道:“我是從南方來這裡找親戚的,不料親戚全不在了,無家可歸,還望大夫收留”
大夫猶豫了一下,說:“你進來一下。”
她跟他進了醫館,大夫指著面前一堆草藥對她說:“你且將這些草藥分揀放好,按各種名子分好。”
她聽了,便細心翻看這些草藥。都是些熟悉的中藥,哪能難得難她,不出兩分鐘,她便全部分出來,整整齊齊地放在那裡。
大夫點了點頭,又說:“如果患者喉嚨發痛,咳嗽不止,該如何配藥?”
她抿嘴一笑,指著其中的三樣草藥,說:“此三種藥可治咳嗽,混煎服之,幾服便好。”
大夫不住點頭,便說:“你留下來,幫我抓藥吧。”
有了工作後,她回到旅館,對馬伕說:“你且回去告知周瑜,我現在的工作地點。你要小心行事,不可讓旁人知道,只告訴周瑜一個人。”
馬伕接令後便要走,她又叫住他,再三叮囑他:“你務必要叫周郎來尋我,告訴他,我一直會等著他。”
日子就在這家醫館安定下來。
她每天只是幫忙分裝著中藥,有時也幫著把把脈,開些簡單的藥方子。沒有爭奪,也沒有榮華富貴,每天,她都細心看著走進醫館的每一個人,看會不會是周郎來了。
這天,來了個當官家的丫環,尖著嗓音說道:“大夫,我家夫人又犯舊疾了”
大夫轉頭對阿香說道:“香兒,給夫人抓副川貝加雪梨片”
阿香應了一聲,那丫環偏過頭來朝阿香看了看,目光中忽然流露出驚異之光,阿香忙也看了看這丫環,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阿香連忙低下了頭,抓藥去了,一面在記憶中搜尋著這丫環的記憶。
可是,想不起來。
將中藥包好了遞給那丫環時,丫環那雙眼睛又直直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她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轉身進了裡屋。
再次回來時,那丫環已走了。
“大夫,我想問一下,這是誰家的丫環啊?”她問大夫。
“哦?你是說剛才那個丫頭啊?”大夫一邊清點帳目,一邊隨口說道,“那是劉表夫人蔡夫人家的。來給她夫人抓藥,來多了便都熟了。你剛來,她不認識你,見多了便認識了。”
原來是蔡氏家的
怪不得看著那樣眼熟呢想著過去呆在劉表府上,這丫頭當時必定也是在的。
劉表二兒子劉崇投降了曹操之後,蔡氏與劉崇便跟著曹操來了許都,一步也不能離開,成了籠中鳥。蔡氏生病卻要來民間抓藥,可見待遇極為不好啊
只是,這丫環認出了她的身份,會不會派人來抓她呢?
正想著,醫館門口人聲沸騰,一隊官兵衝入館內,指著大夫鼻子說:“孫尚香在哪裡?給我交出來”
阿香知道這回逃不過了,便說:“不要為難大夫,我就是孫尚香”
就這樣被架入府衙,裡院裡出來一歪歪斜斜的婦人,一看,果然是蔡氏。邊上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少年扶著她。
“香兒,”她咳嗽了幾聲,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望著阿香,說,“不要怪我。我也只能用你,來求魏王賜我的兒子一條生路。”
阿香素懂醫學,見她眼白髮紅,便知她得了重症,怕是活不長了,便問:“莫非魏王要殺劉崇?”
“怕不遠了。雲兒已死,崇兒也不遠了。”她氣息如煙,聲聲微弱。
阿香嘆了口氣,回頭看著滿園的梅花,紅紅白白,開得正好。
又是一年冬天了。
侍衛推著她來到廳堂之上,曹操正斜斜坐在高臺之上,雙手在翻著一本小冊子,見她來了,忙把冊子隨手一扔,站了起來。
他緩緩起了過來,她屏息靜靜站著。
面前這個頭髮略有些發白的、鬍鬚深深的男子,便是她的親生父親麼?
目光裡透著威嚴,額頭上寫滿滄桑,臉上盡是歲月帶給他的細紋。
“你知道我是誰麼?”他第一句對她說的話,竟是這句。
“我知道。”她淡淡地說道,“你是我父親。”
他那原本冰凍著的成霜的臉,忽然化開了,她的這句話如陽光照耀著他,他滿臉的皺紋綻放開來,快樂地笑了。
“香兒,你受苦了”他張開手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她有些陌生地靠在他懷裡。
懷抱還是生疏的,可是很安全。在這裡,不會有傷害,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