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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的戲班子在福泰宮一直唱到未時三刻才散去,沐婉芙忽然覺得今日bi往日都過得慢些,淳妃在福泰宮坐 了許久說身上乏了便辭了沐婉芙回了永和宮。送走了淳妃,沐婉芙覺得有個人她必須得見見。一路走來的風 風雨雨歷歷在目,若沒有她們當初的所作所為,想來也就沒有自己的今日,說起來,自己還真要好好的謝謝 佟香雪了。
吩咐了寶娟進來為自己重新梳妝,衣裳選的是緋紅色遍織金色芍藥滾邊兒緞袍,袍子上的花紋有折枝、整枝 、纏枝,大大小小的芍藥遍佈其間,
梳妝檯上擺放著,金累絲牡丹嵌寶石片兒團花流蘇對簪,描金粉碧璽蓮花結子,點翠祥雲對簪,貓眼石琥珀 銀挑簪,翡翠流蘇珍珠耳墜,待如意髻梳好後,寶娟將髮簪一一地簪戴好,沐婉芙又從多寶盒內拿了金嵌翠 海棠花戒指、藍寶石戒指戴好,命繡鸞提著做好的點心隨自己去景陽宮探望仍保留著麗妃頭銜的佟香雪。
端坐在輦轎之上,沐婉芙回想起的卻是豐德五年的往事:記得那年選秀,她們都是正當年的韶華年歲,對宮 裡的一切既好奇又害怕。沐婉芙至今還記得,佟香雪在給皇后等人請安的那日因戴了蓉妃最喜歡的珊瑚首飾 ,還是自己及時提醒才為她平下了這場風波。若是換作現在,她們一定巴不得抓著對方的把柄大做文章,直 至將對手擊敗為止。那時她們的情誼還未變過,後宮的一切紛擾對她們來說都只是道聽途說罷了。太后的天 家風範、靖懿太妃的步步為營、皇后的尊榮富貴、佟貴妃的溫婉賢德、蓉妃的無限風光、淳妃的翻雲覆雨、 珍妃的處處算計、馮昭儀的事不關己、恩嬪的處事低調,後宮的一切對她們來說都是陌生的,一個個看似花 粉豔綠的背後,有太多她們看不見的危險。
一晃五六年竟這樣匆匆過去了,如今,她也已是兩個孩子的生母了,而她亦是一子之母,宮中的各股勢力也 都有著微妙的變化。經過五年的摸爬打滾,沐婉芙可以說是這場鬥爭裡唯一還佔據上風的人,與蓉妃廝鬥了 那麼些年,如今蓉妃已是泰陵妃子園寢裡的一具頂著皇貴妃頭銜的白骨罷了,縱然她曾經叱吒一時,也終究 逃不過一死的悲慘命運。沐婉芙在閉上眼的瞬間,耳邊還能聽見她臨死前不絕於耳的咒罵。
自己終歸是一介女流,就算日後得了天下萬民的敬仰又當如何。高處不勝寒,看似風光的一切何曾是她想要 的,她的夢早在進宮的那年已經破碎殆盡,留下的,只是身後的一地碎片而已。她想要的,始終都不曾得到 過。
骨肉姐妹親情早已不再,眾人心裡盤算的不過是皇帝大行之後的百年榮華富貴,親情或許對這裡的人來說, 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東西。
如今,昔日姐妹落得如此下場,她不知該說:是世道太過無情,還是一個人的野心將這一切都斷送了。然而 ,她卻沒有了退路,縱然昔日姐妹之情不在,她還是不忍心殺她。按理說,她也是蓉妃的幫兇,自己有許多 殺她的理由。就算取了她的性命,她曾經失去的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主子,到了。”
耳邊傳來寶娟溫柔的聲音,沐婉芙這才驚覺已經到了景陽宮宮外。不過一日而已,景陽宮外已可見破敗之色 ,從外向內看去,滿園春色終掩不去宮中的寂寥和落寞。
因聖駕去了南苑,所以景陽宮外也就留著一兩個侍衛看守,沐婉芙走下了輦轎,宮門前的侍衛們畢恭畢敬行 禮:“卑職參見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吉祥。”
“免了。”沐婉芙看著宮內的一切吩咐他們起來,“皇上出宮前吩咐本宮要好好的照料麗妃,你們先退下吧 ,本宮有些體己話要與麗妃娘娘說。”
兩人躊躇著不敢離開,“本宮只是尋常的探望而已,二位大人不必擔憂。”沐婉芙見他們如此,也知道他們 有所顧慮,所以便出言打消他們的顧忌。
“卑職先行告退。”兩名侍衛躬身行禮禮,又相伴退下了。
帶他們走遠後,沐婉芙留了抬輦的轎伕們守在宮門前,自己則領著寶娟和繡鸞往景陽宮的正殿去了。
一路走來,殿外連個招呼的人也沒有。如今的景陽宮已形同冷宮一般,若不是顧念著給永璉留個臉面做人, 恐怕佟香雪早已被遷去了樂壽堂。
廊窗下,只聽有人掙扎著吵鬧:“本宮不吃,本宮沒病,為什麼要吃藥。你們這些僭越放肆的奴才,本宮早 晚有一日會從這個鬼地方出去的,你們就等著被剝皮吧。”
“哐!!”殿內有瓷器碎裂的聲音。
佟香雪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