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宸和東泰走後,陳二喜領著太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沐婉芙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太醫給奕渲醫治。
宮女們一盆又一盆的將汙水端出去、換了清水進來。沐婉芙看著暖閣內的一切:如果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 奕渲就該毒發身亡了,只要在他駕崩之前拿到立嗣的詔書,她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聖母皇太后的寶座。雖 然進宮那年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今日,既然歷史的舞臺將她推倒了風尖浪口上,她也只有頂著風浪繼續前行 了。
永珎是為了保他性命才死的,所以這聖母皇太后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因著皇后還未回宮,所以六宮暫時由沐婉芙領著,負責為奕渲診治傷情的是太醫院的院判孫大人,身旁的小 太監輕輕為他擦了擦汗水,那孫太醫為奕渲上好了草藥才到沐婉芙的身邊覆命:“賢妃娘娘,經微臣和幾位 同僚的極力救治後,總算是為萬歲爺止住了傷口處的毒性。所幸那刺客不諳西域諸毒的毒性,所用之量也甚 為有限,萬歲爺這才洪福齊天、暫時無性命之憂。稍後微臣還會再開上三副散毒的湯藥與萬歲爺服用,具體 什麼時辰服用微臣會一一的交待娘娘,望娘娘按時服侍皇上服藥。”
“散毒湯藥?”沐婉芙不動聲色地問著。
孫太醫恭敬地答話:“是。萬歲爺體內的毒性暫時壓住了,可餘毒還未除盡,身子也十分的虛弱,若是十二 個時辰內不將這些餘毒除盡,萬歲爺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還望賢妃娘娘慎之又慎才是。”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煎藥吧。皇上這兒有本宮看著了,短時辰內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沐婉芙心中已經 有了數。
“微臣遵命!!”
孫太醫應了是,躬身退了下去。偌大的暖閣內重新歸於平靜,沐婉芙坐在奕渲的床邊,看著他略顯蒼白的側 臉:這個男人這幾年給予她的只有痛苦。若不是他,自己怎麼可能走上今日這條路;若不是他,自己一副容 貌怎會被毀,若不是他,一切的一切都會和現在不一樣。是他親手毀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往地下的飛龍逐鳳香鼎內加了兩勺薄荷香,沐婉芙又重新坐回了床邊,等待奕渲醒來。
“瓏兒……瓏兒……”床上的人眉頭深鎖,極痛楚的樣子,“別離開朕……別離開朕……”
至始至終,他愛得都是那個女人。想到這裡,沐婉芙心頭忽然湧上莫名的恨意。
“瓏兒……瓏兒……”
沐婉芙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忽然被他牢牢的鉗著手腕。“瓏兒,別再離開朕了,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他尚且還有可以追溯的夢,自己呢,連做夢的機會都被剝奪了,記憶留給她的就只有支離破碎,爾虞我詐的 分崩離析。
“瓏兒……”
還不等沐婉芙去叫他,奕渲已經自己從夢中驚醒了,額頭滿是細密的冷汗,沐婉芙取了帕子替他擦了擦汗珠 ,“皇上小心身子,您身上的傷還沒好了。”
看見沐婉芙面無表情的臉,奕渲一臉的自責和愧疚,“我們的珎兒……”
“皇上,珎兒並沒有怪您。珎兒自小便體弱多病,或許此番離開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若真要去辯誰 對誰錯,那隻能說:他,不該生在帝王家。與其日後讓他承受更多的痛苦,倒不如讓珎兒早些解脫的好。” 沐婉芙平靜地說著,漆黑的瞳仁如望不見底的湖水一般。
奕渲有些詫異沐婉芙此時的平靜,“你一點也不恨朕?”
沐婉芙深深地嘆息,起身去給奕渲到了杯茶,“臣妾恨又能如何。孩子都已經死了,難道殺了整個榮安公主 府的家奴就能換回珎兒的性命。已經發生的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臣妾再恨也都是惘然,何必再為自己尋這些 煩惱了。”
暖閣外,陳二喜領著孫太醫端了配置好的湯藥進來了,沐婉芙用餘光瞥了眼他們,隨即起身去接過漆盤,“ 你們退下吧。皇上剛醒沒多久,你們在這裡也只會叨擾皇上歇息,有事本宮自然會叫你們。”
陳二喜看了沐婉芙一眼,才領著孫太醫退下了。退出暖閣的同時,又吩咐守在養心殿外的侍衛內監們一一退 下。
將藥碗放在暖炕的案几上,沐婉芙拿了個軟枕讓奕渲靠著坐了起來。正如太醫剛才所說,奕渲此時還很虛弱 ,只有在十二個時辰內分別將散毒的湯藥依次服下才能保住性命,同時除盡體內的餘毒。
沐婉芙背對著奕渲,端起了御用的萬壽無疆瓷碗緩緩開口:“皇上,臣妾心中一直有個疑問,若是今日不問 出來,臣妾死也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