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擲地有聲。我聽的出來裡面滿是憤恨。可是我要救東離,我不能將王委託給我的事置之不顧啊。救東離就一定要回到烏桑去尋找《水墨》的線索……
“感念少主對我有恩,本不想反目成敵。可是,少主有聽過杜鵑鳥的鳴叫嗎?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你本不是烏桑人。”司徒堇轉過身來,眼神犀利。
我看著他的面容一時說不出話。夕陽正是西下,晚輝照到他的眼眸裡,晶瑩剔透,連鼻尖上停留也了些許光彩。他的唇線不再是上揚的,而是保持著平直,顯得很嚴肅。金髮閃著耀眼的光芒,襯托得他的面板將近透明。他依舊如初見時耀眼,美的不像凡塵之人,只是他不再是那時候的微微笑著了,而是眼裡出現了一絲暴戾。我怎麼忘了,他終究還是南越的王,是外界所說的那個孤傲的君主。
“望少主成全。”我還能說什麼呢?面對這樣的他,我的任何理由都成了藉口。
司徒堇不再說話,轉身邁入光輝之中。餘光將他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慢慢的,影子和身體糾結在了一起,勾勒出了一代君主的氣魄和霸氣。“蘇明歌,他日再相見,你我不再是朋友……”司徒堇頭也不回的說,聲音清冽,迴盪在空曠的土地上,一聲聲為以後的故事打下了伏筆,可惜,我那時並不知道。
秋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路,馬車在坑坑窪窪的路上顛簸,回烏桑的路途一下子變的冗長了起來。
莫上桑駕的馬車,我會沫冉坐在裡面,相對無語。這種感覺讓我想到了初次去安陽的時候,蒼墨駕著車,我和沫冉在車裡嬉笑著。不同了,不過才一季,一切都不同了。我掀了簾子,坐到莫上桑的旁邊,但也不說話,只是感受著點點雨絲飄過,落到臉上有些微涼。
馬車不緊不慢的前進著,太陽東昇西落。我們仨誰都沒有多餘的話說,想著自己的心事,隨著馬車往前。
到烏桑的時候雨剛好停下,但城內還是溼答答的。街上行人不多,只有零散的人撐著傘經過,店鋪也都稀稀落落的開著,無精打采的。我一路看著沿街的事物,好像都沒怎麼變嘛。莫上桑找了個客棧住宿,把馬車也停了好。沫冉要待在客棧歇歇腳,也好繼續她的活。我和莫上桑就到街上逛了逛。
走著,走著,竟到了花飛榭的門口。花飛榭儼然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門緊緊的閉著,兩串紅燈籠也都暗淡了,無力的懸著,招牌有些歪了,我走近了看看,居然還有些許蛛絲纏繞著。發生什麼了,這花飛榭往日可是皇都裡最為繁榮的鋪面啊,可如今怎麼如此破敗?
我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蘇明歌?”我正納悶呢,身後就有人喊了我的名字,我回過頭,是昔日一起跳舞的紅菱,她已不再是往日的意氣風發了,換了粗布麻衣穿著,憔悴了許多。
“你還有臉回來啊,啊?”還沒等我問發生了什麼,她就走了過來惡狠狠的對我說。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不是在宮裡過著王妃的生活嗎?喲,怎麼想到到民間體會體會普通百姓的日子啊?還是,你被帝上趕出來了?啊?”紅菱瞪著眼怒氣衝衝的說。
“宮裡?到底怎麼了,你說清楚啊。”她怎麼會認為我在宮裡呢。
“明歌一直都在皇都之外,姑娘何處此言啊?”我還想不到詞,莫上桑出來替我解了圍。
“哼!誰知道呢?我只知道,她進了宮就再沒出來過。之後,就有人把袖煙帶走了。花飛榭的場子也被砸了,咱們的姐妹都給打發了。袖煙走之前還絮絮叨叨的說不該相信你。蘇明歌,你的命可是袖煙給你撿回來的,你這麼做對得起她嗎?”紅菱大聲的說著,像是在控訴。
我猛然想到了離開前一天,帝上和我說的話——慕容袖煙那個女人,我會擺平。
難道說慕容遭到毒手了?
紅菱氣憤的走了,一臉鄙夷的神色。
這件事一定弄清楚,若是害了慕容,讓我良心何安啊?紅菱說的沒錯,慕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為了一己私利害了她呢。看來又要再去一次宮裡了。
我和莫上桑慢慢騰騰的回到客棧。我在想著這件事的端倪,也沒注意,以致於到了客棧我才發現莫上桑都沒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問我是怎麼回事嗎?”我側過臉看他。
“沒必要。”莫上桑毫不猶豫的說。
“你……”
“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相信你。”莫上桑眼看向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