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一絲力氣又坐了起來。
然後再一次艱難地扶起鍾離,跌跌撞撞地往山腳走去。
沿著山壁繞了近半里路,洛歆終於看到山腳處有一處被雜草虛掩的洞口。
當下喜笑顏開,雨水也順著嘴角滑進嘴裡。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鍾離,想要讓他分享她此時的喜悅,可卻看到他泛白的唇和毫無血色的臉,當下心中一緊,腳步也越發地快。
走到洞口後,洛歆不敢貿然進去,把鍾離先扶在山壁坐下。自己則先撿了幾根棍子和石子往洞口扔去,過了片刻,見裡面沒有絲毫動靜,才又拔出了腰間的劍緊緊握在手中,扶起靠坐在山壁的鐘離起來,慢慢撥開雜草,往裡走去。
初入洞口,只覺溼氣撲面而來,讓洛歆不由打了個冷戰,四周黑洞洞的,完全無法看清這洞裡的情景,待過了片刻,眼睛適應了洞裡的光線,才能勉強看清,這是一個寬約半丈,長約數丈的洞子,洞壁上有水緩緩滑落,是以讓整個洞子籠罩著一股溼氣,這也是沒有動物選擇住在這裡的原因。
洛歆鬆了口氣,扔掉手中的劍,然後扶著鍾離靠著洞壁坐了下來,洞口和洞子深處都被水覆蓋,只有中間約一丈左右的地方是乾爽的。
此時只要有個避雨的地方就好,其他的不強求。
見洞內安全後,洛歆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為鍾離止血。
可兩人身上都溼透了,根本沒有乾淨的布來替鍾離包紮,洛歆看著他被雨水沖刷得泛白發皺的傷口,臉色不由一白,她不是醫生,也從未這樣直觀地看見過如此多的血窟窿,那一瞬間,洛歆只覺喉嚨發癢,胃裡一陣翻湧。
些微的光亮從洞外照入,照在鍾離慘白的臉上,白色的嘴唇帶著一層淺紫,整個人彷彿籠罩了一層死氣。
他閉著眼,模樣安寧且祥和,此時退去了身上那層血腥殺戮,竟只是一個年輕俊朗的青年,可眼下,他已經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洛歆束手無策,焦急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怎麼辦?該怎麼辦?
卻在這時,鍾離蠕動了下他白色的唇,似說了一句什麼,但洛歆不曾聽清楚,於是湊近了幾分,才聽到幾個零散的字,“娘……水……我”
洛歆自然沒有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可是她卻聽到了一個字,“水”。
她猛然想起覆蓋在自己身上的那層紫光,誘發那層紫光的便是雨水,她身上的窟窿便是在紫光下自愈的,而眼下,如果她身上的紫光能蔓延到鍾離身上的話,是不是也能讓鍾離傷口癒合?
這麼一想,喜色頓時浮上她的臉龐,可片刻後,她又犯難了,如何讓紫光蔓延到鍾離身上?
腦中飛快轉動,思考著誘發紫光的原因。
畢竟當她傷口消失之後,那紫光也逐漸淡下去了。
那麼,是否說明紫光出現最基本的條件就是她要受傷,然後要有水。
洛歆雙眼驟然一亮,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此時此刻,時間是她最耗費不起的,鍾離臉上的灰敗之氣越來越重,再不施救,那便回天乏術了。
洛歆想到便做,拾起地上的劍,只略略猶豫了一瞬,便緊閉了眼,伸手往劍刃上抹去。
尖利的痛從手掌上傳來,洛歆忍不住倒吸一大口氣。
就在血液湧出的那一瞬間,身上的雨水彷彿被塗了一層紫色,飛速地傳遍全身,手掌的痛楚在逐漸減輕,洛歆立即扔掉劍,手掌輕輕按向鍾離的傷口。
饒是洛歆動作很輕,可昏厥的鐘離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嘴唇也跟著哆嗦了一下。
可再下一刻,驚喜的事情發生了,一束紫光沿著洛歆的手掌散開,漸漸蔓延到鍾離全身。洛歆看到如此情境,重重地鬆了口氣。
鍾離身體上的紫光明顯沒有洛歆身上的亮堂,她低頭認真地看著紫光下,他一個個翻開的傷口漸漸長出新肉,結了痂。洛歆才漸漸鬆開手,就在她鬆手的一剎,那紫光也完全從鍾離身體上消失。
可她身上的紫光還仍然保留著,照亮了整個洞子。
鍾離感覺自己被一層層枷鎖緊緊鎖著,不能動彈,身上彷彿插了無數把刀,只要輕輕一動便痛徹心扉,卻突然有一道微涼卻舒服的氣息瀰漫了他身周,那令人窒息的痛楚驟然一鬆。
他好像從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中甦醒過來,睜眼的一瞬,他看到一團紫光中,一個女子披散著一頭烏髮,白皙的肌膚閃耀著瑩澈的光澤。
他想要再看得真切一些,可是身體卻不支,眼皮再一次閉合上,沉沉地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