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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璧點一點頭,接過蜂蜜茶,嚐了幾口又問道:“今日,朱柔則可是進宮了?”
竹息淡淡道:“是,是嫻妃娘娘讓陶夫人與朱大小姐進宮相伴,奴婢聽聞,朱大小姐在倚梅園作驚鴻舞,恰巧被皇上看到了,又與皇上說了好一會子話呢。”
朱成璧冷哼一聲,轉一轉腕上的白銀纏絲雙扣鐲:“只是‘恰巧’而已麼,哀家看,是人為罷了!”
“太后是指陶夫人麼?”竹息若有所思,輕輕道,“奴婢聽聞,朱大小姐今日穿得很是華貴,若不細細分別,竟像是宮裡頭的娘娘了。有路過倚梅園的宮女說起,她的舞姿婉轉曼妙,似唐玄宗的梅妃重生,更如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若是奴婢在場,必定也移不開雙目了,似乎……似乎還有人為她伴奏呢!”
朱成璧眉間的怒氣逐漸積聚,狠狠將嫩瓷碗擲在地上,“砰”的一聲,碎瓷四濺,竹息與竹語慌忙跪下道:“太后娘娘息怒!”
“陶佩瑜這個賤人!必定是她處心積慮要把朱柔則弄進宮裡頭!哀家三番五次提點過她,朱柔則的性子,入了宮只能是為人魚肉!偏她不聽,抓尖要強!”朱成璧的眼梢盡是雪亮的恨色,似殿外澄朗月光下冰晶瓊林上的亮澤雪光,“若不是她,朱柔則又怎會在倚梅園作驚鴻舞!”
“太后娘娘息怒!”竹息心疼不已,“太后您再生氣,也得顧及自己的身子啊!”
朱成璧怒道:“嫻妃竟也是個蠢笨的,懷孕三月有餘就想著耀武揚威、一雪前恥了?這樣沉不住氣,可見是哀家看錯了她!如今鬧到這般地步,可是弄巧成拙了!皇上眼下不把她放在眼裡,連龍胎也不顧,執意要立朱柔則為後,哀家看她,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竹息微露遲疑之色,低低道:“太后娘娘,說起嫻妃娘娘……方才奴婢去太醫局請梁太醫沒請到,聽劉太醫說,是章德宮前腳剛剛請了過去……”
朱成璧一怔,忙問道:“難道嫻妃已經知道玄凌對朱柔則動了心麼?可曾動了胎氣?”
竹息道:“這才是奇怪的地方,劉太醫到了頤寧宮沒多久,梁太醫就趕來了,聽聞,嫻妃娘娘只是吃撐了胎動不安,並非是動了胎氣的緣故。”
朱成璧略一思忖,似笑非笑道:“那你信麼?”
“嫻妃娘娘素來謹慎聰慧,又是那樣高的心性,也頗得寵愛,只是前幾日,她已有失寵之象,若是知道皇上對朱大小姐動心,只怕於養胎是極為不利的。如今,皇上要立朱大小姐為後的訊息已經傳了出去,章德宮不會不知道,但自從梁太醫來頤寧宮之後,那裡就一直悄無聲息的。”竹息望一眼朱成璧的神色,揣度著道,“所以,奴婢認為,梁太醫去章德宮,很有可能確是嫻妃娘娘動了胎氣,但嫻妃娘娘顯然不想讓這事情傳出去,才謊稱只是胎動不安,私下裡自己斟酌著用藥罷了。”
“明明胎氣大動,卻也只能硬撐著,難為她了。”朱成璧悵然嘆息,“如今她這胎是後位的保證,如果這立後一事,哀家不鬆口,皇帝也沒有辦法,若是此胎不好,嫻妃就迅速失去了一切,所以她必會好好養胎。她能沉得住氣,只是在等哀家一個準信兒,若哀家能拿得住皇帝,後位就不會易主,若哀家拿不住,朱柔則入宮,她這胎更得保住,無論最終誰能入主中宮,皇嗣都是日後晉位與榮寵的象徵,豈能疏忽!”
竹息長吁一口氣,感慨道:“真真是難為了嫻妃娘娘,這樣大的事情也得忍著,若換了別人,只怕這胎,已經保不住了。”
“雖然失了一算,但眼前這一番舉動拿捏得很準,哀家就是因為看重她這一點,才會許諾立她為後。只是眼下的情景,縱然哀家心急如焚,也不能不一步步悠著來。”朱成璧瞥一眼竹語,徐徐道,“你親自去一趟章德宮,告訴嫻妃,好好養胎,旁的事情,哀家自會處理。”
待到竹語下去,朱成璧又對竹息道:“暗中告訴欽天監,朱柔則犯了星象相沖,同時危及哀家與徐妃的身子,必須遠離京城,讓欽天監以星象之說上奏哀家跟皇帝。”
竹息一愣,微一思索,已然明白過來:“朱大小姐星象相沖,危及徐妃,就是讓前方的攝政王憂心焦慮,對鬲昆一戰便會受到影響,更何況又危及太后,便是於大周國祚不利。如此一來,陶夫人若再動心思,便是不敬太后、不敬攝政王,更是將大周國祚視為兒戲,她不敢不從,只能讓朱大小姐出閣,別無他法。”
朱成璧點一點頭,眼風向遠處的儀元殿一掃,已然帶上了凌厲之色:“哀家要讓皇帝知道,就算他如今是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