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不敢。”萬明昱起身屈膝,盈盈道,“嬪妾此身已是紫奧城的女人,要想好好活下去,除了皇上的恩寵,只有您的庇佑。皇后娘娘雖然聖眷優渥,世人皆稱‘婉有婦德,美於椒房’,但太后娘娘您並不喜歡她,她如今還不是如履薄冰?而嫻貴妃娘娘,皇上愛重她,您也喜歡她,表面上,鳳儀宮總是風風光光的,而私底下,章德宮的日子卻比鳳儀宮還要勝過幾分。嬪妾貪心,希望兩面具佔,但是,在不能把握到太后娘娘的庇護之前,嬪妾寧願不去爭取皇上的寵愛。”
朱成璧聞言,微露讚賞之色,細細打量萬明昱容色寧靜的面龐,片刻方道:“能有這樣玲瓏的心思,即便陸容華的位分高過你兩級,哀家也相信,你們二人,第一個得封貴嬪的一定會是你。”
章德宮,有清淺如流水一般的日光透過蟬翼紗灑落,茶案上鑲嵌的珠貝有迷濛幽微的光澤泛出,朱宜修與萬明昱相對而坐,手持一盞菠蘿蜜露細細品著,那蜜露呈檸檬色,配著玫瑰花碎末甚為誘人。
朱宜修注視著萬明昱鬢邊的金頭銀身白玉寶石花蕊簪,輕輕笑道:“可見你如今很得寵,這支簪子是皇上庫房裡的,上回德妃看見了向皇上撒嬌撒痴,皇上都沒有給她。”
萬明昱微微一哂,只攏一攏鬢邊的碎髮,似是不以為意:“皇上也就那一時的性子,肯往嬪妾的長春宮多走幾回罷了。”
朱宜修未置可否,只取過案上的一串翡翠珍珠項鍊,對著日頭一晃,有水潤般的光澤流轉,頗為細膩潤澤:“你如今已是芬儀了,陸容華的位分雖高你一級,但論起寵愛卻大不如你,李婉儀雖與你不分上下,但到底心思單純。母后是從前朝後宮裡熬出來的,她既看好你,就表明你必有他人不及之處,無謂謙虛。”
萬明昱笑容淡然,只看著朱宜修隆起的肚子道:“太后娘娘看好嬪妾,不過是怕貴妃娘娘有孕期間受了賢妃與德妃的排揎與委屈,其實太后娘娘是多慮了,賢妃與德妃那樣精明的人,自然分得出誰是真佛。若論委屈,只怕鳳儀宮受得最多,貴妃娘娘的章德宮日日賓客滿門呢。”
朱宜修目光一凝,眸光裡湧起交錯複雜的神色,轉瞬間又在唇角綻開笑意深深,如枝頭飽滿嬌豔的薔薇:“芬儀很會說話,只是你也早日有個一兒半女才好,將來我肚子的孩兒也好有個伴兒。”
“嬪妾若能有那個福氣,自然是好的,只是萬事皆講究一個‘緣’字,光是嬪妾急,是急不來的。”萬明昱笑不露齒,端莊合宜,“娘娘的生產期也快到了,這幾日勿要太過疲憊。”
朱宜修對萬明昱,雖說不是十分喜歡,但到底因著朱成璧的關係,還算親厚,這宮裡頭,除了對朱柔則是表面上的功夫,也只肯對禮貴人客氣一些。
如今,朱宜修有著身孕,無論是賢妃、德妃,還是陸容華與李婉儀,人前人後,多多少少總有些嫉妒,唯獨萬明昱,對子嗣一事,好像格外看得開些,字字句句亦像是真心實意,即便心知肚明她不過是利益所需才依附於自己,這一席關懷,依舊讓朱宜修心中生出幾許暖意。
或許,在這深沉似海的紫奧城,能有這樣一句體己的關懷,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吧。
正在深思,殿外突然吵嚷起來,朱宜修皺一皺眉,卻見繪春匆匆進來,福一福身道:“娘娘,賢妃娘娘與德妃娘娘來了呢!”
萬明昱亦是眉心微蹙:“她們來做什麼,還鬧出那樣大的動靜。”
繪春為難道:“彷彿是為了皇后……”
“給本宮起開!”繪春的話還未說完,卻是德妃氣咻咻地闖了進來,髮鬢的點翠嵌南珠青鸞步搖垂下的瓔珞一陣亂顫,瀝瀝作響,“貴妃娘娘!您可要給我做主啊!”
萬明昱且驚且疑,也不敢失了禮數,行禮後道:“德妃娘娘這是怎麼了?”
“昨天,皇上本來是讓我侍寢的,誰知半夜裡鳳儀宮的商蘭跑過來說,皇后娘娘身子不適,讓皇上去瞧一瞧。真是笑話了,皇上又不是太醫,皇上去瞧,能瞧出個什麼來呀!”
“你攔著皇上了?”朱宜修緩緩問道。
“可不是!我也是為皇上著想,這大半夜的跑來跑去著了風寒可怎麼辦?偏偏皇上還斥責了我一通,臨了說要讓我平心靜氣,罰我抄寫十遍女則》與女馴》,第二天一早就要送到儀元殿去!”德妃惱恨道,“我抄了大半夜,好容易抄好了送去儀元殿,偏偏李長說皇后娘娘在,不讓我進去!”
賢妃翩然入殿,沉聲道:“皇后娘娘不是身子不好麼,為何一早出現在儀元殿?可見皇后是蓄意爭寵!真是可笑,一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