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直跟著貼身小廝,對三房來往的丫環皆不假以辭色,她曾藉故上前去問安,那少年一雙冰涼的眸子也只是在她身上掃過,渾如掃過庭前綠柳一般。
薛家公子愈是這樣子,小芬便愈加上心,到得後來,她倒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在替自家小姐籌謀,還是在為自己爭取。
夜深人靜,想起薛家公子那雙明銳到彷彿能夠洞察人心的利眸,她便忍不住心跳臉紅……
――若有機會能夠長伴左右,哪怕鋪床疊被,心亦滿足。
小芬這些日子舉動異常,早被溫毓珠的丫環琉璃察覺。
她奉了何氏之命,對何秀蓮主僕向來留心,見她每日恨不得藉故要去三房數次,便引的她聊天,留神瞧她的異常之處。
小芬早知柳明月快要啟程,心中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被琉璃這樣拉著說話,不防便露出了端倪,琉璃察顏觀色,知曉她們主僕有了不該有的想頭,立時回了何氏。
這些日子,柳明月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再過半月便要啟程。她如今篤信薛寒雲不會對旁的女子動心,便是身世再堪憐,亦不能教薛寒雲心疼到攬進懷中,心中大安,對小芬主僕打的主意便只作一笑。有時候小芬過來,送些何秀蓮做的東西,或一兩樣吃食,她便欣然笑納,回贈一二,待得人走之後,卻並不吃,吩咐丫環拿下去,卻也並不想用萬氏曾經講起過的內宅婦人的手腕對待何秀蓮。
漫說如今何秀蓮並不曾奪得薛寒雲的心,便是真有本事籠住了薛寒雲的心,這樣男子,她要來何用?
這些日子她已想得明白。
當初那樣悽惶,知道了薛寒雲待她之心,便欣然接受,到底是心動情動,還是因著在極冷極寒之後,想在這樣溫良的男子身上獲得溫暖,她並不能清醒分辨。
可是此後與之相處,愈相處便愈加學會一些事情,也感覺得到被男子真心疼惜,放在心間是什麼感覺……鏡花水月一場之後,她更加想要將這樣的感情緊緊握著……
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已經讓她察覺自己緊繃的心絃,大異於往常,其實極為不好。
待得薛寒雲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之後,她忽然之間便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他既然承諾了,那麼這樣男兒,必值得她傾盡此生,真心盡付!
如果將來再有旁的女子,她走開便好,何苦非要像前世一般,傷徹心肺,落得淒涼下場?
在此之前,何不快快樂樂,享盡這一刻的花好月圓?
她這樣放鬆的心態,反影響了薛寒雲,這些日子待她更為隨意,不似從前一般,總覺得她似個瓷娃娃或者玉人兒,捧在手心裡怕摔著,雖面上不顯,到底心裡拘著,只除了拉拉小手,摸摸腦袋,捏一捏小鼻子,再不敢做出旁的事情來,生怕嚇著了她。
如今她去前院薛寒雲處,溫友思溫友年兄弟早已離開,偌大院子便只得薛寒雲居住,連生是個察眼觀色的人精,早早避開,二人坐著坐著說話,不小心便坐到了一處,相互偎依,說著說著話兒,便忽傻傻互相凝望,唇舌相接……
薛寒雲忽然覺得:先成親,及笈之後再圓房,也許不是什麼好主意……
他開始對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抱以深深的懷疑,全無信心。
也虧得司馬瑜時不時闖進來,才能讓薛寒雲將心中綺思收一收。
聖上身體欠安,諸藩皆得了訊息,都在時刻準備著聖上駕崩,新君即位,既要奔喪,亦要賀新君即位。蜀王早有信來,傳世子即刻回芙蓉城。
司馬瑜這些日子與薛寒雲相處極好,他在芙蓉城罕逢敵手,只覺極為寂寞。況他又是世子之尊,旁人交起手來總要留三分餘力,偏薛寒雲很是認真,半點不肯相讓,二人切磋這些日子,竟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意,極為不捨。
又聽聞他要娶柳明月,便將柳明月好一頓貶低,柳明月對這位世子也毫不容讓,唇槍舌劍,到得後來,又感嘆他年紀幼小,雖然性子跋扈了一點,到底率真可愛,心不藏奸,又見他身上衣服雖有小廝打理,到底不比丫環僕婦細心,便讓夏惠給薛寒雲做的夏衫料子裡,勻出兩套來,給司馬瑜做了兩套夏袍,送了給他。
司馬瑜彼時正與柳明月互相抨擊,夏惠卻捧了袍子來,一徑送了過來:“世子殿下試一試,我家姑娘教我們給世子殿下趕出來的夏袍,針線有些粗,還請世子殿下別嫌棄。”
司馬瑜一張俊臉,頓時漲成了硃紅色,豔麗堪比溫家後園子裡綻放的蓮荷。
鹹富上前接了夏袍,大是感激:“都是小的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