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柳明月小腹微凸,前去查慈幼局的帳目。她與羅瑞婷合開的救助孤兒乞丐的賑災處最終定名為慈幼局,還收容戰被棄的女嬰。平日忙起來,便由柳家軍休沐的男女孩子們來幫忙。
這些孩子們如今皆有了軍中職務,但對於做這件事情,亦是滿懷熱情。
也許是,他們在這些被救助的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這一日如往常一般,柳明月才坐在帳房,查了還不到兩頁帳簿,便聽得外面鬧哄哄的,聽得有少年氣憤的聲音:“……這麼年輕,居然敢偷吃?!”
“揍他!”
“揍他!”
有少女在外面敲門,向柳明月稟報:“先生,我們在外面抓到了個偷食的乞丐,他非要說這房子是他家的……”
柳明月停了筆,起身推門出去,但見得七八個柳家軍的孩子圍著一個佝僂著背的乞丐指指點點,見得柳明月出來了,便七嘴八舌的稟報。
那乞丐見到柳明月,腳下卻偷偷往後縮,結果被兩名少年扭住了身子,將臉扭向了柳明月。
霎時柳明月睜大了眼睛:“小師弟?!”
這個人,分明便是從前揮金如土又紈絝不羈的謝弘。
她險險便忘了,如今這慈幼局所佔的其中一處院落,便中當年歌舞笙平的昭陽公主的府邸,說起來,可不是小師弟他們家嗎?
眾少年男女見得柳明月居然與這名偷吃的乞丐認識,俱都大吃一驚。
柳明月想不通,當年司馬瑜在京為質子之時,謝弘對他多番照顧,怎的如今他落魄到這一步,卻不肯前去尋找司馬瑜?
渾身襤褸,瘦的皮包骨頭,與街邊乞丐懶漢並無於致的謝弘滿不在乎:“父母家人均亡,留我一人獨活於世,富貴與貧賤又有何不同呢?”他只是偶爾偷偷跑進原來的家裡來,緬懷一番家人。
今日恰是亡父誕辰,這才偷偷闖了進來。
不過見到小師姐這位故人,他還是由衷喜悅的:“還能看到故人,真不容易!”
柳明月見得他一身滄桑,過的又這般落魄,心中著實難受,便留他住下來。謝弘也不同她推辭,應了下來。
那院子如今當作柳家軍這些孩子們休沐之時,前來幫忙的歇腳之處,別的房間都滿了,唯有一間下人房空著。謝弘也不嫌棄,收拾收拾便住了進去。
再過得一個月,柳明月前來查帳,這才發現他氣色已漸紅潤,人也長了不少肉,竟然與慈幼局這些孩子們相處愉快,已躍躍欲試也要當一回先生。
他本人原來便不喜讀書習武,只是嘴上油滑好動,玩的法子五花八門,柳明月聽得此項要求,哭笑不得:“小師弟你要教孩子們什麼呢?”
謝弘一本正經:“自然是教他們怎麼玩了。”
柳明月:“……”玩還能玩出什麼名堂來?
她趕緊催薛寒雲向司馬瑜通報此事,以期趕緊把這尊大佛請走。再要他住下去,這慈幼局都不知道要成什麼樣子了。
偏偏謝弘原來便是玩家裡的楚翹,他那張嘴慣會哄人,如今哄起孩子們來也不遑多讓,街市間聽來的故事,自己隨口編的,或者各種小玩意兒無不頭頭是道,只引的這大院裡的孩子們都轉著他轉。
新帝司馬瑜聞聽他還活著,喜不自勝,賜官進爵,但偏偏其人如今不好官位,只好在孩子堆裡打混,趕也趕不走,連聖上新賜的府邸也不去住。
柳明月嚇唬他:“你再不去住,我便將慈幼局的下一個點設在你的新府邸裡?!”
謝弘挽起袖子來,興致勃勃:“小師姐,來來我們計劃下需要多少銀子?還有底裡要怎麼改造?糟糕,我還沒看過那府裡的圖紙,能住多少人呢……”
柳明月頭痛不已。
最終不得不將他留下來,做了慈幼局一名先生。
不過後來,她才發現,因為留下了謝弘,著實助了她一臂之力。
謝弘天生會玩,留下來以後,如今手頭有錢有權,竟然還召集了許多工匠,自造了許多玩具。柳明月見得新奇,便偶爾會拿慈幼局的玩具給薛寶玩,也算假公濟私。哪知道被羅瑞婷瞧見了,便討來給自家次子玩。
這倒使得她靈機一動,索性將這些玩具都放到了柳家的鋪子裡賣,竟然大銷!
謝弘為此很是得意。
鑑於他帶來的利益遠大於他的禍害程度,柳明月終於放心將他留了下來。
她埋頭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閒暇之時,也會參加京中貴婦人們的聚會,但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