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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去的第一個晚上,我很忐忑,易揚卻回來地很晚,繁鬥滿天的時候才一身疲倦地回來了。
我側著身躺在床上,心裡有些緊張還有些期待。
可他卻只是站在床邊,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似乎過了很久,終於我耐不住了,翻身坐了起來。
“你怎麼沒睡?”他微有些差異,順著坐在床沿。
我有些靦腆地道:“我在等你。”
他愣了一下,鴿子灰裡冒出星星點點的溫柔:“以後不用等我了。”
我搖搖頭,他看著,也沒說什麼。
被窩裡突然多了點他身上有些夜的寒,帶著淡淡的青草香,讓我覺得很安心。
易揚輕輕環著我,靜靜的室,如流水潺潺的夜,溫華蘊澤。
“你剛才……在想什麼?”我輕聲問他。
他停了很久,說:“在想我何德何能,能得此卿。只恐是玷汙了你。”
我柔柔地笑了,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可我卻覺得,這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恩惠。”
這是最大的恩惠。
他的指間,他淡淡的話語,他平和的目光,他的唇齒……這一刻美倫美幻,世間的風雲,都變成瓶裡的一束桃花,只有他的目光,才能芬芳吐蕊。
很奇怪我們開始在一起生活,卻彷彿沒有什麼磨合,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卻有貼合地恰倒好處。
他有各種各樣的人物要應對,成堆成堆的事務要處理。
我則開始看書,一本一本接著看,不管有意思的沒意思的。
我的喜歡他知道的很清楚,不吃蟹,不喝苦茶,不喜歡紫色,愛吃甜食;他的癖好我也瞭解,喜白色,好淨,討厭吵鬧和薛滔箋。
他說過兩次叫我晚上不要等他,可我不依,他也就不說了。
通常的情況是這樣的,易揚挑燈看他的公文,我在一旁看書,然後看著看著就倒在書裡睡著了,最後迷迷瞪瞪被他抱回床上去奇書3uww。com。他笑我道:“人說‘書中自有顏如玉’,你倒是自己睡到書裡去。”或者他回來很晚,我總是掌著蠟燭在門口等他。後來他心疼了,不忍我在風裡等他,於是便總是早回來。其實我是喜歡等他的,懷著有種小幸福的感覺,為他掌一盞燈回來。
其實易揚睡覺很輕,風吹草動就醒,而且特別不習慣在睡著後有人碰。有時候他睡著以後,突然覺得身旁多了一人就立刻驚醒,隨即明白過來是我。每次他醒我都很心疼。卻依然故意裝睡。有一次被他發現我是裝睡。他沒說話,抱我在懷裡,輕輕嘆了口氣。我卻像揪心一樣疼,是怎樣的生活,讓一個人在十餘年後依然夜夜不得安寢……
有時天氣好,我們會坐在房頂上看星星。
“等過兩天,我叫人運些煙花來吧,我記得你喜歡看。”易揚說。
“不用了,什麼時候了,弄那些沒用的幹什麼。”我說。
易揚沒再接話,抬著眼看著月亮,目光綿長起來。
“你好象很喜歡看月亮啊。”我說。
“恩。”
“是因為你父親的原因嗎?”
“恩。”隔了隔,他又說:“其實也不算是,只是感覺在看月亮的時候,父親也在看著我。”
我握住他的手:“你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得到安息的。”
他沉默了,垂下眼來:“希望是吧。”聲音有些黯然。
我看著心下不忍,換了個話題:“我記得你以前也陪我看過星星呢,不過那時候你滿肚子壞水。”
他摟了摟我,依舊沒說話。
我眯了眯眼,道:“你那時的真真假假,我到現在也沒分出來。”
“有真也有假,”他笑了,“你信嗎?我以為它是假的時候它就真了。”
“我當然不信了。”我咯咯笑著。
他垂下眼來,復又道:“其實後來我做的事情我很後悔,那天假朱顏跳崖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後來暗門被破了,你還依然杳無音訊,我還以為……”
“別想了,”我摸著他的臉,“過去都過去吧。”
他轉眼看我,眼裡映著月光,水波搖啊搖啊的就把人搖醉了:“我記得你說過,喜歡過平常的日子,粗茶淡飯,寧靜幸福。”
我一愣。
他轉過頭看著月亮:“等我扶千湄登了冕,坐穩了位子,我就帶你走吧,千山萬水,隨便你挑。”
我呆呆看著他的側臉,一時間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