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蘇溈對身後的人吩咐道。
“是。”數百紅衣散開。
蘇溈又站了一會兒,踱開步子向裡走去。
走到迴廊的時候,蘇溈不動了。
“去,到別處搜。”蘇溈擺手道。周圍幾個紅衣立刻又向其他方向走去。
蘇溈走上前,深吸一口氣,猛得揮出一掌,擊在那朽木上。木樑枯朽至此,受這麼巨響的一掌居然不碎,連一點渣滓也沒落下,只是直直飛到一邊去了。
蘇溈站著,看著腳邊那具完全失去形狀的屍體。
“砰”一聲,那朽木落地,立刻四分五裂。
蘇溈還在站著看,細長的眼睛裡波瀾不驚。
少傾,他蹲下來,慢慢除下自己的大袍,輕輕蓋在木月隱身上,神色一絲不苟。宛如在天山上的時候,木月隱只是睡著了,稍一個動作就會把他弄醒。
我很好奇,木月隱完全成了具腐屍,他是怎麼認出來的?但他的確就認出來了,一眼認出被朽木壓著的焦屍是何人。
蘇溈輕輕坐在地上,輕輕把木月隱的屍身用大袍蓋好。蘇溈看著焦屍,細長的眼睛慢慢變地溫柔,他微微俯下身子,淺淺親著焦屍的前額。
“……阿月……我來了……”蘇溈輕聲說。
我忽然覺得世道很殘忍,硬生生規定只能男與女才能相愛,我所旁觀的這兩個人,只不過是眾多人中,為愛而相互折磨的兩個意識體而已,所謂愛情,愛上的一定要是男的或女的嗎?我所愛的是靈魂,男與女,老與少,真的重要嗎?我本以為蘇溈會哭,痛哭流泣,做為他一代梟雄這輩子唯一的眼淚,灑在那再也沒有生氣的屍體上。而蘇溈沒有,他面色依然很平靜,看著依然很高雅,除了眼中有我從沒見過的溫柔外,一點悲傷也沒有。
大笑無聲,大悲無淚,大悟無言……
蘇溈靜靜坐在那裡,懷裡的焦屍與他一起沉默。
一聲清嘯,那悠長的音色從蘇溈胸腔中激盪出來,從這一點向四面八方推開,綿長的嘯聲像潮水一樣向各個方向流去。
在四處搜尋的紅衣聽到嘯聲都停下來,轉頭向著蘇溈的方向,雙手交叉行禮,低聲梵唱。
蘇溈清嘯,那嘯聲沒有一點雜音,渾厚而輕盈,像一條青色的河流,緩緩流過落日下的平原。
是悲哀嗎?我想,那從他胸間噴薄出的東西,被他無與倫比的智慧包裹的,到底是什麼樣個感情,也許,舉世無雙的蘇溈也不曾瞭解。
嘯聲很清澈,並沒有什麼起伏,只是帶著,奔騰而濃郁的東西向八方擴散出去,聽者動容,被嘯聲慢慢感染,彷彿最後也融化其中。
焦屍很安靜,殘破的軀體上是蘇溈的外衣,靜靜地,靜靜地,靜靜地……
嘯聲扶搖直上九天,衝破雲霄,驚動過天飛鴻,彷彿要撕裂心肺一樣。一片清嘯之中,世界忽然變地很寂靜,八荒六合在迴盪著一個人的清嘯,天下一瞬間變地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