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手中顫抖,如果可以,我只想哭,跪下來哭著求他原諒,對不起,木曉,對不起,木曉,對不起,木曉,我什麼也做……
彷彿回到莨菪山的日子,木曉拿起旁邊的一片稠布,輕輕擦拭我,微涼的手指拂過我的九眼梅花。我在顫慄,為那個冰冷的眼神。
易揚的鴿子灰一如既往的漂亮,卻只是個美麗的鴿子灰而已,一灘淺灰色的幽灘,深不見底。沒有那冬日陽光般的暖意,也沒有撕心裂肺的仇恨,只是一灘平靜的鴿子灰,像冰封萬里的河川,永遠也沒有消融的那一天。
“阿月曾說,”易揚道,清越的聲音跨越重重,卻沒有一絲感情,“權勢是個骯髒的東西,碰過它的人就再也不乾淨了。”
門外的蘇溈靜靜靠著門站著,輕輕閉上眼。
“阿月也曾說,”那冰冷的聲音讓我害怕,“蘇溈是好人,他裝做不知道,可卻也願意相信蘇溈對他說的每一句話。”
蘇溈輕輕抬起頭。
“阿月信錯人了,”易揚對我說著,他冷冷的眼睛看著我,“權利是最骯髒也是最鋒利的刀子。擁有它的人,才是最強大的。其他都不可以,只有它可以,左右人的生死,決定人的命運。”
“無論是鄴永華,還是蘇溈,都要得到報應。”易揚輕輕呢喃,“阿月,你安息吧。”
易揚高高舉起我,猛地向地上砸去,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啪!”我碎在地上,四分五裂之前,我看見蘇溈在笑,他靠在門扉上,嘴角勾起一個高深而酸楚的笑容。
不要!!木曉!!
我呼嘯著,衝了出來,然後三維的能量場因我的出現而打破平衡,在我這個第四維的存在下迅速攪出旋渦。這就像在一堆流沙上突然放下一個重物,由於重物的牽扯,物體向下墜去,而在上方形成旋渦。
我奔命般遊走開,任何人,任何人都好……任何人……可能容下我的……任何人都好……
我只看見她的相容性很好的磁場,我只看見她能量很弱,意識體不是很堅強,我甚至沒有看清她的長相。我只是一頭栽進去,想去霸佔她,排擠她,我要……這具軀體!!
這個過程打個比方,好比一個人,非要進如一副圖畫中。這是維與維的跨越。我想起來了,上一次擠進一個三維中。整個三維世界受不了我能量的撞擊而開始發生內外能量的不平衡而坍塌。
也就是,正向的能量因為受不了我的存在而發生同化,支撐不聊包圍它的負相能量,所以,能量開始坍塌。它周圍的界也開始瘋狂吞噬這個搖搖欲墜的界,然後,這個界就這麼坍塌,坍塌,坍塌……
最後,它沒有坍塌成一點,它坍塌成,一塊石頭,一塊,被我支撐的石頭!
我在石頭裡住了那麼久,住的那麼久,這才轉醒,我當時幾乎就隨著那一界一起坍塌掉了。
然後,這一次,由於在三維裡待久了,我有了一定的適應和同化後,不知道是不是是幸運,我得到了,我要的軀體。
我躺在她大腦最裡面的地方,安然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木曉,等我醒來……
而我醒來,事情卻完全不是我想的樣子。
不知道是哪一個界,沒有木曉的界。更可怕的是,另一個意識體,本來的意識體,依然存在,她不過是喪失了以前的記憶,可她,卻還在這裡。
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女孩,意志力卻異常的堅韌,我想吞噬她,想同化她,可是我做不到,我被損壞的太嚴重,就算我完好,我也不能肯定我是否可以同化她,畢竟,她才是這個軀體的主人。所以,我只是潛伏在她思維的最深處,慢慢等待,破繭而出的那一天,隨她一起成長。
人的思維活動如此膚淺,幾乎都只在大腦皮層,我在她思維的最裡面活躍著。偶爾出來看看她,再讓她忘掉。
她也是個可愛的孩子,聰明,乖巧,善良。若我可以,難道就這麼剝奪她存在的權利?我開始迷茫了。
我並沒有迷茫太久,我發現我控制不了蛋白質的生命體,我無法讓手,腳,耳朵,眼睛,能服從我的意識支配……畢竟……我本是個外來者……
所以,翰君來抓我的時候,我只有帶著她一起走。她叫傅清清。
當她可以懷孕,我幾乎是拼盡全力讓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發生。
兩全其美。
我想,我們不必折損一個而成全另一個。
而世事就是如此,沉沉浮浮,變幻莫測,我是她的終結,她是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