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半舊的紗衣,清秀的臉龐,不突兀,不做作,不卑不亢,真真與這雅緻的周遭融為一體。
她的人不媚,她的琵琶也不媚,只是這二者合一卻媚入人心,就彷彿兩味無毒的藥劑,混合一起,方而成了絕世毒藥。
嫣柔不由的抬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嘴角劃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看來這明月樓確實人才輩出,自己是容色被掩是以不得不另走旁途,卻有人早已悟出了媚於心隱於形的境界。
這姑娘就是方才坐在自己身邊的蘭琴,默默飲茶,並不多話。偶爾一個謙和的微笑,令到旁人都以為她真是自己的陪襯而已。
蕙質蘭心,琴藝無雙——果然當得上這個名字。
全場譁然,蘭琴謝幕之後,眾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彷彿那半舊的紗衣遮掩的不僅僅是她曼妙的軀體,更是以往刻意做低的驚人才藝。
最先叫好的是顧玉鳴,只見他立起身來,雙手和著一柄摺扇相擊,一下下不徐不急,彷彿是蘭琴曲中的一段音律。
此人精通曲韻,並非全然草囊,算是個識音律者。
輪到嫣柔最後一個壓軸,眾人以為今夜的興致都已在前頭過了。樓清風在隔壁那桌朝她投來一個鼓勵的微笑,嫣柔回報一個謙和的笑容,接著用袖中的絲巾矇住了面容。
先是叫紫婷與接調絲竹班子的管事報上的自己要演的舞曲名,因這曲子不宜太過光亮處表演,所以得滅了幾盞光華奪目的大燈。
滿場只餘十來盞琉璃罩子籠著的紅燭,印上那微黃色敘敘鋪開的簾幕,隱隱已有了月色黃昏的景趣。
好在眾人都已吃飽喝足,席面上的酒菜也撤了,因此這時移開火燭,倒也合宜。這也是方才嫣柔之所以選擇最後一個壓軸的原因之一。
絲竹響起,坐在亭後的樂師們只待主角上場,便要揚樂悠揚。
嫣柔深呼吸一口,起身準備開始自己的遊戲。
暗香浮動月黃昏(2)
絲竹響起,坐在亭後的樂師們只待主角上場,便要揚樂悠揚。
嫣柔深呼吸一口,起身準備開始自己的遊戲。
其她女子在臺上歌舞飛揚時,下面看客們都是評彈不斷,興致頗豐。
輪到她上來時,全場反而安靜了。
燈火全部熄滅,只是留下一盞從頭上罩在她的身上。
嫣柔給自己安排的演出,並不是靠歌舞才氣勝出,這些功夫她現下不會比這些在座的人強。她要勝,只有劍走偏鋒。
先是信步月下,緩而哀怨。絲竹之聲輕揚,薄愁籠罩。
蒙上水綠色面紗,嫣柔行雲流水般走向那方小臺。迴轉身,行禮,走回。
這短短几十步,她卻是拼出了一身薄汗淋漓。
薛氏言傳心教,曰:媚者,媚於無形,無聲,無色,只於心。
只是區區的身影,輕輕的走過,便能蠱惑人心,這才是狐狸精和普通女子之間不可跨越的差距。
而後是月下流雲。
沒有華麗的高空飛落,沒有絢麗的舞臺升降,那一束燈光還是由紫婷握著青銅圓鏡折射而來。
蓮步劃出,展袖,迎風畫出流雲姿態。
最後是飛身撲月。
腰肢柔媚,似風前垂柳纖纖;體態風流,如春後梨雲冉冉。一雙眼,秋水底橫;兩道眉,春山長畫。
頸間白雪凝膚,而鮮妍有韻;烏雲綰髻,而滑膩生香。
有詩為贊:錦心慧才逾蘇小,花顏月貌羞王嬙。品擬飛仙韻生韻,春籠兩頰端又端。
下頭的眾人,看的凝神屏氣,不聞鴉雀之聲。
顧玉鳴看的仔細,他目光炯炯,只在心中嘆道:這樣的女子,即使沒有帶上天真藏魅惑的面紗風韻,也是眾人追逐的窈窕佳人,更何況她雖一身玉潔冰清之氣,優雅行禮後,卻在轉身一瞬,留下勾人奪魄的嫵媚背影。
再看那身隨曲動,一手探出,而後凌空輕盈一旋,那貼身設計的長裙勾勒出誘人的臀線,讓眾人為之屏住呼吸。
最後是人月輝映。
她一步一步行來時,彷彿踏步雲間,將整個明月樓都仙化了,胭脂地銷金窟亦彷彿成了瑤池瓊臺。
踏下高臺,那束燈火黯淡移開,仙境散去。
四下的丫鬟們開始點燈,眾人又復回來人間。
國色天香
最奇妙的是,嫣柔私下攢了些香料,用那本香譜上記錄的方子配出來的“衣香鬢影”這味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