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貴妃說話管用,比從前那位主子處處惹事好得多。
“皇上火氣消了,我也該回欽安殿去。那兒還有一堆事兒等著呢。”嫻雅看樣子差不多了,幾欲起身就走。
“別忙,朕有話問你。”皇帝臉色變得異常冷肅,這是嫻雅沒想到的事情:“好好的,你連皇后都不想做了。朕有什麼讓你不待見?”
嫻雅愣了一下,這是跟女兒低低說的私房話,說什麼皇帝都不會知道的。不過這話也說不準是女兒說出去的,皇帝那天將婉兒夫婦兩個召到養心殿說了很久。女兒心裡的事不定會跟皇帝提起,畢竟是嫡親的父女,婉兒那個性子說不定就會說出來。
“臣妾不敢覬覦皇后之位,只怕自己不好有辱聖德。皇后之位不止是中宮之重,庶民百姓莫不是仰望宮中。倘或皇后舉止不慎,豈不是讓皇室尊貴全失?”這段說辭是嫻雅早就想好的。再跟女兒說之前,也曾經想過,若是有天皇上或是皇太后在面前再次提起這事,便用這番去去跟皇上太后述說一番,或許也就是遮掩過去了。
皇帝盯了她半晌:“這話別人說出來是矯情是假意,你說出來朕該說什麼?難道這麼多年過來,朕跟你只能是陌路?”
“嫻雅不敢。”聽到這話,嫻雅一下蹲在地上就勢一跪:“不過是自己實在不能勝任皇后之重,皇上自然是能夠選出最適合做皇后的人選。”
“最適合做皇后的人選?”弘曆抿著唇:“你給朕選,要是選不出來朕唯你是問。”
“是,嫻雅遵旨。”很久沒有行大禮磕頭,這一刻居然是想著自己早些行了大禮。或許真能夠選出一個做皇后最合適不過的人來,那樣的話就是自己卸下肩頭的擔子。或者陪著皇太后每日在英華殿誦經唸佛,為子女們祈福或者是求一道恩遇,到婉兒的蒙古王府去養老。什麼都比留在這深宮裡要好得多。憑她們爭寵鬧到天上去,也不跟自己相干了。一個皇貴妃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若是做了皇后還要人活不活了。
“嫻雅告退。”趔趄了一下,跪得久了眼前有點發黑。是不是很久都不像低階嬪御一樣跪下請安,只是虛虛一個跪安就不會求饒了。
“去哪兒?”皇帝背對著她:“這養心殿有老虎,會吃人 ?'…87book'”
“欽安殿正選秀女,皇上吩咐奴才去選皇后的。”嫻雅聽這口氣分明是惱怒到了極致,想起那時候額娘去世的時候,他那樣盯著自己,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似的。一時間心境如同天淵之別,那時候反倒是怕的。怕的是女兒還沒見過一次,若是那時候就死了見不到女兒心中是絕不甘心的。
可是若干年後益陽市面對皇帝,尤其是這次的怒火還是自己挑起來的時候,心中不過是一種如釋重負的釋然。彷彿等了一輩子,只是為了這份釋然活著。很羨慕幼年時候的自己,敢在永壽宮外看著少年的皇阿哥,面頰羞紅無怨無悔。如今再也找不出那份釋然了,真的是自己心已經累得無以復加麼?
“你先起來。”皇帝看著牆上掛著的聖祖爺寫的聖訓:“哪兒也不許去。”
“養心殿是皇上召見臣工的地方,奴才不能久待。”嫻雅半垂著臉:“實在不敢圍了祖制。”
“你少張口閉口跟朕說什麼祖制祖制的,朕倒是要問你。你違背祖制的地方多了去了,朕什麼時候跟你提過祖制。”皇帝霍然轉身盯著嫻雅:“這麼多年,你就把朕劃到你的對面去?不讓朕挨著你一分一毫?你到底是要朕怎麼做,才肯將當年的事情忘掉?”
嫻雅跪得久了,剛一起身難免站立不穩。倒退了兩步:“皇上,當年之事還提起來做什麼。那時候年小不懂事,漸次大了也就知道自己不妥。”
“好,朕今兒就找個法子讓你知道自己妥不妥。”皇帝看著門外:“王慶,叫軍機處值宿的大臣這會兒就到值房給朕守著。有什麼事兒都不許拿到養心殿來,你們都給朕滾下去。沒有吩咐誰也不許過來,欽安殿那邊叫金氏和和王福晉給皇貴妃看著。”
“嗻。”王慶愣住了,這是唱的哪一齣。不是說皇貴妃最會解了皇上的怒氣,怎麼又是平白無故挑起皇上的怒氣,似乎比方才發落兩位阿哥還要大的脾氣。
弘曆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到了嫻雅身邊徑自將她抱起進了寢宮。嫻雅驚嚇得緊緊拽住皇帝的衣襟:“萬歲爺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等會兒不就知道了。”皇帝臉色陰沉,說話的語氣也是沉悶得叫人害怕:“非要朕給你一件件都說出來,你就滿意了?”
“皇上……”猛地一震,嫻雅這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