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主的皇后,上有這樣的皇太后和不易捉摸的皇帝,內有無數爭奇鬥妍的妃嬪。做這個皇后真是一件好事?
“是,嫻雅聽著。”到了寢殿最裡間的炕上坐下,抬眼看看皇太后帶著些沉默的神情:“皇額娘有什麼吩咐?”
“又是年下了,我知道你事兒多。只是坤寧宮堂子裡的各個神仙老爺前面的祭祀可是一些兒都少不得的。還有那些乾清門的侍衛們都還等著吃福肉呢,雖說吃的時候覺著膩味。這麼就不吃倒是想著那股味兒,到底是咱們滿人自己的規矩。少了都不行。”執著嫻雅的手:“如今你是皇貴妃,也就是六宮之主。祭神之事理當由你主持,不能再往人身上推。”
“是。”嫻雅心底有些發怵,倒不是說祭神一事多麼繁瑣。只是坤寧宮那麼個陰森可怖的位子,雖說是大婚的婚房。只是除了順治爺康熙爺是在皇帝位上迎娶的皇后,才有了那份煌煌大典。可是空出來的東暖閣還是叫人心底莫名害怕,難道那兒真有無數鬼神不成?
“還有,內務府的摺子你必然是看到了。也該叫人打掃屋子,主持過好幾年了。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鈕鈷祿氏早就知道嫻雅已經叫人收拾寧壽宮等處,東西六宮也開始改陳設撣屋子了。
“若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定來請教皇額娘。”嫻雅笑著扶著皇太后到窗下的炕上坐好:“皇額娘素來疼我,總是有什麼都放在頭裡提醒我。就是我自己個兒的嫡親額娘也未必能這樣子無微不至關心我來著。”
“自打你進宮開始,多少年了。哪怕不是親生的也比親生的要貼心的多了。”鈕鈷祿氏拍拍嫻雅的手:“你性子好,不止是我就是皇帝也是常常誇你來著。只是好些事攪得他心煩意亂,我倒是想讓他能多看著你,也好能夠對你再好些。只是富察氏那件事多少還會讓皇帝心生警惕,彆著急我自然給你一個交代。”
“是,奴才記下了。”嫻雅微微笑著福了一福。
巴林氏從翊坤宮出來,厚厚的灰鼠褂子還是能夠擋寒的。皇貴妃那邊的請安一日都無法鬆懈,即便是皇貴妃性情好得出奇也不能讓人說了閒話去。那天葉赫那拉氏揹著自己去給婉公主添妝,可見不是有什麼好心思的。
“皇貴妃吉祥。”還沒到東六宮,只是出了螽斯門便看見嫻雅坐著肩輿,身上籠著貂褂。頭上那頂海龍皮的昭君套子看上去就是暖和無比。
“怎麼站在風口裡?”嫻雅手裡套著厚實的暖袖,剛從皇太后的慈寧宮出來:“這是到哪兒去?”
“原是要給皇貴妃請安去,不想就遇上了。”巴林氏腳下生寒,站在厚實的雪地裡。哪怕是最高底的花盆底也是抵抗不住這樣的寒冷,朔風大雪在宮中夾道的每一處角落發出古怪的叫聲、少年進宮,要是不被皇帝寵信,反而總是在宮裡時時處處被人看著。絲毫不妥就會有人告到皇帝和皇貴妃名下,這日子哪裡還是總督府小姐在家時候過的日子。
“我要去萬歲爺那兒,暫且不回承乾宮去。倒是勞煩你記掛著,大雪天的還是先回宮裡去。別招了寒氣才好。”嫻雅虛應地笑笑:“我倒是想你到我那兒去,今兒有新進的鹿肉。正好大家坐在一處,吃吃一品鍋也好去去寒氣。”
“可不敢勞煩了皇貴妃記掛著,奴才先回宮去了。”巴林氏福了一福,嫻雅哪怕是拒絕人也是帶著十二分的和氣。就是要著惱也是無從說起,巴林氏委委屈屈退了下去。嫻雅看著她的身影,只是笑著嘆了口氣也不多說什麼。
“主子,萬歲爺身邊的王慶過來了。”
“皇貴妃吉祥。”王慶就手在雪地裡請了個雙安:“萬歲爺瞧見主子還沒去,打發奴才來看看。正好就遇到主子了,主子還是快去。”
“怎麼了,這麼焦急火燎的?”嫻雅看著王慶:“萬歲爺怎麼了?”
“太醫來給萬歲爺請脈,說是萬歲爺因為虛火太旺身上背上全是疥瘡,要萬歲爺安心靜養。這話一出來,別說太醫就是萬歲爺也是著急,就請主子快些過去瞧瞧。”王慶頭上沁出絲絲熱汗,皇帝不好身邊的人都有責任。好在皇貴妃從不遷怒於人,這倒是讓膽戰心驚的奴才們有了些安心。
“疥瘡?好好的怎麼會生了這個東西的。”嫻雅吩咐抬著肩輿的轎伕們趕緊往前走,心已經懸得高高的。
“萬歲爺吉祥。”進了養心殿西暖閣,皇帝穿著件明黃的夾袍坐在炕上悠閒看書,也沒有聞到藥味,反倒是讓嫻雅不知道太監們說的話是真是假。只是誰也不敢說好好的皇帝病了之類犯大忌諱的話,可是皇帝好端端的坐著。說什麼都不像是病了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