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事了了,我們也終於受不住三師兄的催命信。哥哥將一切安排妥當,定於一日清晨上路,他也將北上,我很擔憂,因為看這情形,哥哥很可能進入戰門,成衛繼決戰和三師兄之後的第三個魔頭。
往日我在師兄們面前無法無天,他們會寵著我。可哥哥是我的孃家人,將來我再鬧騰,哥哥定然會嚴加管教我。
那樣,我的日子必然難過。
我預計寫信給舅舅,告訴他姬家被挖了牆角。舅舅一定很快把哥哥召回。
啟程那天,我在睡夢裡被決戰揪起來,他手裡攥著浸了冷水的毛巾,往我臉上一捂,喊:“起來。”
我沒好氣的爬起來,閉著眼坐在床榻上。
決戰給我穿衣裳,我迷濛了一陣子,忽然驚醒,睜眼一看——
他用一隻手給我係衣帶,動作十分笨拙。
四師兄說,決戰的手臂恢復之後,能如常人般行動,但是出招幾乎不可能了。
我慌忙自己抬起手來穿衣裳,裝出平靜的樣子來,掩去心裡的酸澀。
收拾完畢,我下床洗漱,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是哥哥開了門,他掃我一眼:“不必洗臉,沒人看你。”
我黑著臉轉過身來,心裡默默的發狠,一旦回到山莊,一定要馬上給舅舅寫信。。。。。。
決戰和哥哥已經出了門,兩人不知道低聲說什麼,我只好跟出去,出了院子,才見外面車馬整齊,戰門門眾對哥哥的命令簡直言聽計從,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出發。
我和決戰上了馬車,哥哥在外面,不知道指揮什麼。
我趁機挑撥離間:“大家都只聽哥哥的命令,把我們晾在了一邊。”
他不理我。
我期盼著決戰深情款款地回過頭來,對我說:“一切都依你,既然你這樣想,我可以叫他回道姬家。”那樣,哥哥一走,將來就沒人能管住我了。
決戰回答:“你歇會兒吧,別累著。”
我咬牙。
馬車簾子忽然被掀開,哥哥探身看我,我正說完他的壞話,頓時心虛。
他臉上的神色很嚴肅,道:“染染,你下了一趟。”
我問:“怎麼?”
哥哥望一眼決戰,才回答我:“周公子來送行。”
我愣住了。
僵持許久,決戰說:“下去吧。”
哥哥伸出手,扶我下馬車。
周誓中只帶了兩個護衛,穿一身白袍——可他早已不是往日風流倜儻的樣子。
我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周伯父還好嗎?”
他答:“還好。”
我在周誓中臉上看不到任何關於情緒的痕跡。
我又道:“周誓揚的事。。。。。。節哀順變。”
他沒有回到,只問:“何時回來?”
我沒有料到他這樣問我,一時間找不到話回答他,只得支吾。
周誓中笑:“怎麼?”
我遲疑地說:“興許。。。。。。不回來了。”
“哦。”他簡短地應一聲,接著說:“世事難料。”
他的語調,倒像是篤定我會回到江南似的。
就在我詫異的瞬間,周誓中忽然逼近我,他附在我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我發現掠奪是很有意思的。。。。。。也許,我會把你奪回來呢?”
他說完,不動聲色地退回原處,轉過身,就那樣離開了。我呆呆望著周誓中的背影——他已經脫胎換骨。
四師兄喊我:“染染,要啟程了。”
我回身,看到決戰一隻手掀著馬車的簾子,定定地望著我。
我笑著應了一聲:“好。”
到山莊時正是晌午,我掀開馬車的簾子,望見前後都是長長的隊伍,沿著山路蜿蜒開來,氣勢恢宏的戰門山莊外,已有師兄們在等待。
哥哥騎馬,走在最前面,我望見他已經停住,翻身下馬,師兄們迎上來,寒暄說笑。
日頭正溫暖。
恍惚中,我彷彿看到爹爹。
仿若時光倒流,十幾年前的春天,顧家長輩和山莊長老們與我在此等待,爹爹帶著決戰回到山莊,他們下車,我撲到爹爹身邊,他抱我,眉眼間英氣勃勃,喊我的閨名,染染。
彼時,這裡也聚集了我所有的親人。
馬車轆轆,越來越慢,終於停住。三月的戰門山莊花樹爛漫,曾在這裡存在過的顧家,我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