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只喊了我這一聲,然後就徹底沉默了。
一隻手拉著我往下沉,另一隻手又用力晃著我睜開眼。
醒吧。
顧青衣。
你已經沒有傷了,你痊癒了。要跟他打架,要出那唯一的一招。從那以後,你就消失。
不要睡,不要昏迷。醒來看看他。
這是最後的機會,你能在明亮的地方,再清清楚楚的看他一眼。
沒有以後了。幾天以後,就要跟他陰陽兩隔,再不能相見——
我睜眼的時候,決戰的眼神很驚訝。
“你怎麼……咳咳,只喊我一聲?”我提著一口氣質問他。
決戰的聲音溫柔而寵溺:“難受嗎?難受就再睡吧。”
“你是不是、盼著、盼著我睡呢……”我斷斷續續說完,用力喘了一口氣。馬車裡被封的嚴嚴實實的,可心口還是疼。
他沒回答,是預設。
“出去,我要出去看。”
決戰很明顯不是想同意的樣子。他臉喊醒我都不情不願的,說悄悄話似的叫了那麼一聲了事。如果我真的放心睡過去了,他能喊醒我?
“等你 以後不再這樣了,再看日出吧。”決戰說完,又抱得我緊了些。
我聽了他的話,心裡被牽的生疼。
他說,等你以後。
決戰還以為,我能有個以後。
可我現在,已經在安排後事。
我不同意,可也沒力氣長篇大論的抗爭,只重複道:“不。不。”
說完,我就氣息奄奄的盯著他。
不知道盯了多久,決戰的神情終於有所鬆動,他問:
“你會像上次一樣嗎?”
“嗯?”我沒明白。
決戰沉默片刻,問:“……從大漠裡回來的路上——你會像那次一樣離開我嗎?”
起起伏伏的原野上,有積雪未化的痕跡。斑駁的白色縱橫鋪展,慢慢披染上一層淡淡的紫色。
我和決戰坐在路邊的枯草叢裡,我靠在他懷裡,決戰厚重的披風將我完全圍起來,只露出一雙眼晴。
東方有奪目的金黃猛然綻出,一瞬間鋪滿人世。
我從來沒有注意過,原來日出這樣攝人心魄。
遠方稀疏的樹木枝條在層層的和光包裹中變成黑色的剪影,此刻萬簌俱寂。
好像天荒地老,世上只有我與他。
我疼的連眼都幾乎睜不開,向後仰起脖子,讓自己的頭靠在決戰的懷裡,大口喘氣。他握著我的手,我感到決戰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我笑了一聲,喊他:“決戰。”
有冷風吹來,我吸了一口涼氣,忍住沒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