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畢竟那頭不帶回來,生的子女也多是在外面婚嫁,既不回家鄉,也不分這邊產業,只要男人照常拿銀子回來,認這邊的妻子兒女,誰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去尋是非,只當做沒有這回事,裝聾作啞過了這輩子。
可是誰曉得哪個嘴快的去給李氏吹了個風,昨日李氏就把自己夫妻請去,說自己命苦,嫁的不好,現在丈夫又在外面娶什麼兩頭大,傳出來名聲也不好聽,為了兒女,情願自己委屈一下,求哥哥嫂嫂出面說和,只要他斷了那頭,日後和丈夫重修舊好,再不提起舊事。
這樣的話,李老爺也曉得只怕萬三老爺不會答應,當日知道時候,就聽說魯氏美而多慧,家裡開了一間大絲行,又開有客棧,前頭丈夫死後,因她沒有子女,求親的人十分之多,甚至有願意帶了全部家產去入贅的。
萬三老爺得了這麼一房妻子,又生下兒子,會和那頭斷掉想都不需想。可這樣實話說出來,只怕會惹的妹子更加不快,畢竟在李氏瞧來,這樣退讓已經是做足委屈,不然照了李氏原來的性子,聽了這種事情,只怕要帶齊下人,前往杭州打那個不要臉的貨。
李老爺在那裡思量,李太太面對著初雪和楊氏也是沉吟著不肯張口,畢竟這種事,初雪和楊氏都是嫂子,做不了主。李太太在沉吟,初雪也在思量,楊氏覺得這種荒唐的事怎能發生,若照了楊家的規矩,不肯斷了那頭,就該把萬三老爺趕出家門才是,可這趕出家門只怕反而遂了萬三老爺的心,再說孩子們都還沒各自成親,這樣一鬧豈不更讓他們不好去尋親事?
楊氏用手揉一揉頭,果然這商家和官家的規矩不一樣,自己既嫁了進來,也只有聽了婆婆的處置。李太太沉吟一會兒總算開口:“兩位太太,此事說起來還是該請老太太出來。”
初雪已經接話:“原本這種事情,的確是該婆婆出來的,只是當日婆婆已經說過,三叔叔家的事,她再也不多說一個字,任他們折騰成什麼樣子。況且二侄子的婚事已經定了,就等請過媒婆來,行禮下聘。婆婆這幾日還帶著侄女她們給二侄子尋合用的東西呢。”
聽到提起外甥們的婚事,李太太身子微微往前傾:“定的是哪一家?”這次是楊氏回答:“定的是許家小女兒,他家這個姑娘雖說是個幼女,但還大了二侄子一歲,她身邊的教養媽媽也是張媽媽。”
許家?李太太的眉微微一擰,許家比萬家發家還晚,來到揚州也不過二十來年。但這邊定了,做舅母的也不好再說什麼:“許家,也就罷了。”
初雪見李太太如此,笑了一聲:“舅太太許久沒來,嚐嚐我們自家做的玫瑰糕,舅太太你別嫌我說話直,這事,還是要外頭男人們做定奪,畢竟牛不吃水不能強按頭。”這道理李太太也知道,只是總要走上這一遭,不然還會招自己丈夫的埋怨。
外頭男人們說的火熱,聽到李老爺說完,萬三老爺已經冷笑:“舅兄此來,是為令妹討公道來了,我話就放在這裡,若非要斷了一頭,我寧可被這邊逐出家門,再不回揚州,也不會斷了那頭。”
這樣的話很不好聽,李老爺的臉頓時變了,萬克己忙按住自己的弟弟,對李老爺道:“舅老爺,他們夫妻之間的齟齬由來已久,若真是夫妻和美,照了老三的性格,也不會再在外面娶一個。三弟妹肯回頭是極好的,只是這事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
李老爺的面色還是有些黑:“大老爺,這事雖說只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可傳開來,對萬家名聲也有影響,再說……”名聲,萬三老爺冷笑:“萬家的名聲早在當日令妹忤逆婆婆、不敬哥嫂、對子不慈之時被令妹破壞殆盡,我堂堂一個男子,被自己妻子百般侮辱,自己的娘被罵做丫頭出身,不配她服侍,庶出的女兒被罵成賤|種,那時怎麼不見舅兄你來為令妹道歉,反而任由令妹胡做?”
李老爺想再說一句那些不過是小口角,可是自己也知道,那絕不是什麼小口角,天下嫡母對庶出子女不慈的多了,但就算再怎樣,也沒有當面罵庶出女兒為賤|種的,畢竟這罵的可不是孩子,罵的是自己丈夫下|賤,才生出這麼個賤|種來。
李老爺只得避重就輕地道:“妹夫、妹夫,我曉得當日這些是我妹妹做的不對,可是她這幾年已經悔過,時時後悔當日不該如此。浪子回頭還金不換,你和她自小結髮夫妻,生兒育女,哪能如此生分?再說你和她夫妻和美了,不光是你們夫妻之間,這邊親家太太瞧見了,也心裡歡喜,兒女們看見了,也各自安慰。”
萬三老爺等李老爺說完話才道:“舅兄,這番話若四年前說,我該怎樣歡喜,可是現在,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