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醒來,腳上的鎖鏈就已經不見了。但我的行動還沒有完全自由,我不能出暢綠軒,只能在被侍衛層層防守的院子裡活動。不過,只是這樣,我也有了小小的一點滿足。
小綠拿來了一件披風,蓋在我的身上,小翠給端來了一盅冰糖紅棗燕窩,小荷則正把一種透明的藥膏塗抹在我脖子上的傷痕處。
這些天,我被照顧得像個病人。
其實那天醒來後,就已無大礙。只不過是懷孕了而已。
這算什麼?我這個本該處死的罪人得到特赦,被當成寶貝呵護備致?那麼,那些恨呢、痛呢、傷害呢?就可以被這麼若無其事地揭過去了麼?即使我可以忘了,他這個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人也可以麼?
或者,我肚裡的這個小東西比我這個大活人更矜貴,看在他的份上,人家可以暫時不計較?
清甜的燕窩喝到嘴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我把它推到了一邊。
“桃兒怎麼不喝完它?”胤禟不知何時站在院門口。他剛剛回來,身上還穿著朝服。本就英挺的身姿被朝服襯托得更加雋拔。
我恍了一下神,明知這個男人我是不該再用情的,可他的吸引力還是在蠱惑著我。我低下頭,看著腳下鞋子上的那顆明珠,不作聲。
還是當初情濃時,我們兩人談風弄月。我笑言他風流,他卻戲言稱,漢武帝是自古帝王中極風流者,他的金屋藏嬌之舉值得在我身上一試。我便戲言:那我不但要住在金屋中,還要滿目珠寶,就連鞋子上都綴上珍珠。
只不過是一句玩笑,沒想到自那以後,只要是給我送來的鞋子,上面都綴有珍珠。
現在我腳上穿的這雙鞋子是昨天新送來的,兩顆珠子特別大而亮,其價值過萬並不是誇張。這便是古代帝王家的奢侈!
我又被他寵起來了麼?
自古有權勢的男人對女人的寵愛程度都是用物質來衡量的吧?那麼情呢?他們怎麼不懂女人更需用溫情來呵護?
胤禟沒有理會下人搬來的椅子,而是徑直走到婗面前。他蹲下身,與我平視。“桃兒現在身懷有孕,要多多進補。來,把盅燕窩吃了!”他端起那個嬌豔的荷花彩繪盅,從裡面舀了一勺燕窩,湊到我唇邊。
我不想吃,頭向後仰,避開他伸過來的勺子。可他的勺子繼續前伸。
他剛才一靠近我時,我便悄悄地向後仰了身子。現在連頭都緊貼著躺椅,避無可避了。
我蹙眉看他,不說話也不張嘴。
“乖,寶貝,把它吃了。”胤禟沒理會我的抗拒,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看看四周下人們都避了出去,堅決地搖了搖頭。
“桃兒為什麼不吃?”他耐心地問道。“是做的不好吃?我再去請名廚做給你吃!”
“不是燕窩的問題,我是!”我抬起頭,看著他道:“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放下了燕窩,剛才還滿是溫柔的臉瞬間籠上了一層陰鬱。
@炫@“為什麼?”他深一吸口氣問道。
@書@“不為什麼,只是不想。”我淡淡地答道。
@網@“桃兒,難道你不喜歡孩子麼?”
孩子,我喜歡。被一個軟軟的、可愛的小東西抱著脖子叫孃的感覺……
可是,現在,卻不行。
孑然一身的我都無法擺脫他的禁錮,別說生下孩子後。多了牽掛,只怕,更難。
“桃兒,為我生下他吧,我很想要!”他軟了語氣,滿是肯求。
我低頭不語。孩子我是真的不想要,可他的軟語求懇卻讓我心有不忍。
在我的印象裡,胤禟從沒對我軟語相求過,也許對任何女人都沒有過。他是那麼地強勢,無論何時,他的話都是命令的、不容置疑的。現在,他姨改過去的強硬,忽然對我軟語相求,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我不能答應他。我們之間的障礙不會因為他的輕聲軟語而消失,曾經有過的怨恨和傷害也不可能因此而隨風飄逝。我心裡有這麼多解不開的結,如何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裡與他坦然相對?
他向我伸出手,“桃兒,難道不願看到……”
“啊!別碰我……”他的手剛觸到我,我便嚇得驚聲尖叫。我的身子本能地縮到躺椅的一角。
我知道我不該如此驚惶,但這完全是本能的反應,不受意識控制。
從他強要了我的那一次,我的身體便已經開始排斥他。後來,他又暴怒地下了殺手,醒來後的我,對他的觸碰更是有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