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字的女子少見得很,勿庸置疑,她是特別的。
為躲避十四的戲弄,她藏到林鳳馳身後,只露出頭來跟十四鬥嘴。這樣子找不出一點風塵味兒,似乎與以往不同,我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她伶牙利齒地歪解孔子的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竟讓我們這般從小飽讀詩書的兄弟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老十把她與桃兒相提並論,她竟會低頭垂睫。這動作,竟讓我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更加詫異,決定一探究竟。
我跟著林倩兒出了宴會廳。她看似隨意地閒逛,卻在大哥的藏寶閣和演武堂流連良久。
難道只是巧合?
她站在演武堂前的花樹林中,倚身在一棵梨樹下,眼睛似隨意地掃向演武堂。片片白色的梨花瓣飄落在她周圍,與她的身影動靜交織,組成一幅絕美的畫面。
只是,她的目光卻破壞了這個畫面的和諧。那目光太過精明靈動,太過銳利,穿透了這個畫面中香風美人的柔美意境。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林倩兒?那個大大咧咧,一身風塵味兒的林倩兒,只是一個假象?那麼,她為什麼要在眾人面前戴上那個潑辣無形的面具?
她敏銳地發現了我,竟頗露風韻地勾引我。此時的她,魅惑妖嬈,風華流轉,一舉手,一投足都韻味十足。那不是久歷風塵的妖媚,而是極致的女人的嫵媚。就如桃兒的嬌憨乖巧一般,令人食髓甘味,欲罷不能。
那是對男人最致命的誘惑!
她成功地勾引了我,不過,我並不打算與她演一段才子佳人、游龍戲鳳的風流戲。不是我以柳下惠自詡,而是,我不會做那條見餌就吞的傻魚。
相比較而言,桃兒的清新憨俏,更讓人心生愛戀,也更安全。
桃兒站在院中仰望天空時悽清和孤絕的身影,我不想再看一次。
一時的誘惑,終抵不過朝朝暮暮、情深繾綣。
我的不置可否讓她不安了嗎?她伸出一隻纖纖玉手輕攏髮絲,藉以掩飾心中的不耐。
我心中暗嘲,正要轉身離去,卻發現那隻素手竟是如此熟悉!
我走上前,抓住了那隻手。
食指上的翠玉戒指被那瑩白如玉的素手襯得愈發青翠,可我注視的卻是她無名指上那道淺淺的戒指痕。
我的眼中浮現出一隻無名指上戴著白金鑽石戒指的玉手,那是屬於桃兒的手。
這,怎麼可能?!
我沉吟良久,心中的驚異無法用語言表達。
下午餘下的時辰裡我坐立不安。八哥悄悄問我,我卻只是搖頭。我自己都沒想明白,又如何告訴他。
一回到府裡,我便叫來桃兒,握著她的手檢視良久。一模一樣的手,只除了那上面所戴的戒指不同。此時,那無名指上的鑽石戒指正閃閃發光。細細檢視食指,卻沒發現任何戒痕。
我稍稍鬆了口氣。也許,不是!
大哥府裡的陷阱機關,在我們兄弟的齊心協力下,設定嚴密得無以復加。那偷兒不來則已,來了便讓他無法脫身、束手待擒。
令人心焦的十天過去了,那偷兒卻根本沒有露面。就在我們開始懷疑此計是否可行時,大哥府裡卻鬧起鬼來。
那鬼鬧得兇時,桃兒夜夜安靜地睡在我的身邊。我心中稍稍安然。
女鬼攪得大哥府裡雞犬不寧,大半夜地飄來飄去,還唱些鬼氣森森的歌,令全府的人無法安睡。她行蹤飄忽、時來時隱,讓侍衛防不勝防。侍衛們被折騰得疲憊不堪,被派去的侍衛回來後紛紛叫苦不迭。
為擺脫這個女鬼,大哥託人請來一個據說道行很高的姓張的道長。可還沒等張道長施法,大哥府卻突然被盜。
隨著大哥府的被盜,女鬼也突然地消失了,正如她突然地出現那麼奇異。
此時,我們才意識到那隻不過是偷兒裝神弄鬼的障眼法,目的是聲東擊西,把人們的視線從她要下手的演武堂,轉移到其它地方,等這裡警戒鬆懈,再趁機下手。
這偷兒好厲害!
在我們兄弟的眼皮子底下連連得手,我們的嚴密防控對他來說如同兒戲。當我們忙碌地佈置著陷阱時,他在暗中嘲笑我們的佈防不堪一擊。在我們自以為防範得萬無一失時,他卻動手把我們的佈署變成一個滑稽的笑話。
這狂傲不羈的偷兒根本沒把我們的機關陷阱放在眼裡,甚至也沒把皇家的威嚴放在眼裡!
皇家的尊嚴豈容別人如此輕賤?不捉到那偷兒,整個皇家顏面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