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一眼差點摔倒的我,一陣風似的從我身邊衝了過去。
我看了看挺寬敞的門,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定要撞到我身上。難道只有這樣才能替嫡福晉們出口惡氣?
幼稚!
我站穩身子走出門去。四貝勒府比九阿哥府要大一些,大山大水,風格粗獷,與九阿哥府比起來失了小橋流水的精緻,卻別有一番空曠的豁達之感。
前面是一片湖,這個季節,白色的冰面,上面什麼也沒有。左前方是一座小假山,後面似有一亭,在我這裡只能看到個亭角,亭後有一座更大的假山。
山亭相間,倒有些山巒疊翠之感。在這京城的府邸中,也能造出這樣的景緻,可稱得上是匠心獨具。正準備邁步向前,卻聽身後一聲叫嚷。
“喂,你站住!”
是叫我麼?我收住步子轉過身。
後面站著一個穿著體面的丫環,看模樣很是利索,剛才好像見過她在四福晉身邊聽吩咐的。她懷裡抱著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是這府裡的格格。
丫環正看著我,真是在叫我?
我問道:“你在叫我?”
她滿臉不屑地看了看我,竟倨傲地說道:“這裡沒別人,自然是在叫你!”
我驚訝了,這口氣,好衝!她主子沒教過她怎麼跟客人說話?
似聽身後亭子的方向傳來兩聲嗤笑,若有似無的,若不是我的聽力比其他人好,還真聽不見。難道還有人在此?
這情形……
我想了想,心裡有了底。我沉住氣,問道:“你叫我有什麼事?”
她上前兩步,頤指氣使地道:“我家小格格走到這兒有些冷了,你去給她拿件披風來!”
我轉轉眼珠,往周圍看了看,說道:“你家主子就讓你一個人抱著小格格出來?”
她一怔,隨即說道:“你不是看到了嗎?還問!”
我笑了,從沒遇到過這麼滑稽的事,來作客卻被一個下人當下人使喚。去宮裡赴宴也沒遇到過這事呢,新鮮!
她這大無畏的精神其實是無知吧?所謂無知者無畏。
今天的新鮮事一樁一樁地在我身上發生,心裡更有了底。
我高聲說道:“早就聽說四爺節儉,卻沒想到節儉到這種地步,侍侯小格格的丫環都不給配足了,倒要使喚上來府裡作客的客人!”我嘲諷地看著那丫環。“我倒要去問問四爺,她府上的下人竟使喚上九爺府上的主子了,這是尊卑是怎麼論的?”亭子裡的人不是想聽戲嗎?就讓她聽個真切!
那丫環一怔,假意驚道:“您是九爺府上的主子?青苗不知,請主子莫要怪罪!”她嘴裡這麼說著,面上卻沒有一點歉意。
我若是不知她和人竄通了來演這出戏,大概會生氣,但既然知道了,反倒心平氣和了。我沒理她,走上前去逗那孩子。小丫頭被我逗得格格直笑,沒長几顆牙的小嘴咧著,煞是可愛。
我幫她撫了撫皺起的衣領,手不小心碰到了那丫環的前胸。很輕,她並沒在意。
我握著小丫頭的溫熱的小手,對青苗說道:“小格格的手是有些涼,還不趕快回去給格格加件衣服!若是受了風寒,怕你吃罪不起!”
我放開孩子的小手,轉身走開。
我並沒有順著原來的方向走到亭子前,而是繞到了假山的另一側。在亭子裡的人是誰,不用想我也知道。這丫環有膽子來挑釁,自然有人給撐腰。
她不過是被派來當炮灰的,連槍都算不上,她的身份不夠!
被人當槍使,幹些損人不利己的傻事、卻讓背後指使的人得益的,應該是除了有個身份,什麼都沒有的傻瓜,連大腦都沒長全的那一種,不然她也不敢做出頭的那隻傻鳥。
最可恨的是在背後指使的人,這種人往往是笑面虎,貌似無辜中,煽風點火地算計別人從中獲益。既算計了她想算計的人,也算計了給她當槍和炮灰的人。這就叫陰險!正如那次碰巧與狼人一起時吃到的那個濰坊爛蘋果,表面上光鮮靚麗,心兒裡已經全黑了。
狼人指著那蘋果說道:“交友要慎重,千萬別交上個如這蘋果般的損友!”
那時,我十六歲,狼人才開始對我訓練。
陰險的人,最怕被人戳穿,因為這種人不敢與人正面交鋒,只擅長暗地裡使壞。不過,我現在不想戳穿她,我有比戳穿她更好的法子,因此,我繞行。
過了第二座假山,竟然有座亭院,因是在假山背後,顯得格外幽靜。院前一株大樹,這個季節沒有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