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毀壞,濃重血腥瀰漫開來,合著那股子潮溼讓人不敢大力呼吸。
這就是昔日那如同烈焰一般的男人?
解鎖開門的聲音對男人來說似是早已熟悉,靜坐的身子未動分毫,只是在扶風朝內望進的瞬間,男人墨髮下的眉皺起,略顯驚訝,再抬頭看過來時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掃過。
“人都來了為何不進來?”
直到封半城抬頭看過來,扶風才真正看清那張臉,束起的墨髮有些鬆散,幾縷垂落而下,粘了血的關係,幹後粘和在一起,過於深陷的眼中甚至可見清楚血絲,雙唇略白乾燥。
料是如此,男人笑如常,輕鬆的口氣更似每日話家常。
微陽下,那一笑談不上耀眼也說不上暗淡,卻是太平常了,至少不是一個深陷牢獄的囚徒該有的。
腳踩著冰涼石地,踏過鐵門走進,看著面前的封半城,扶風心境複雜。
“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你隨便坐。”
“……”
“怎麼這麼沉默?”
“……”
扶風一動不動的僵持在原地,冷冽的秀眸緊緊盯著面前含笑的男人,恰靜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只盯著封半城那開開合合的唇,看他笑,看他動,然後自己緊抿的唇也跟著動了。
“……現在是秋天。”緊盯的目光一字字的道出,那冷冽的視線似是要從對方眼中看出些什麼來:“三年前的‘鳳素顏’就是這個時候死的。”
“……”
笑意自封半城面上消失,深陷的眸中有什麼一掃而過,身後那兩束光也相繼失色了,筆直靠牆的背明顯緊繃。
沉默中,似是有什麼流淌在兩人中間。
扶風淡色的唇在封半城沉默後微微彎起,笑得漠然,直到良久後……久到那抹笑再也掛不住:“……你就不想為當年的事解釋些什麼?”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封半城抬頭看她,苦澀一笑,再次垂了眼:“再說,該知道的你不是已經都知道了麼。”
緊盯的秀眸微微眯起:“總會有些遺漏的。”
“那定是些不重要的小事。”
一聲輕嘆,短暫的沉默,卻是誰有不退讓,一個冰冷著眼步步緊逼,一個卻神情淡薄,最終還是扶風打破了這僵持:“……雙晨來見你的那天我去見穆遠了。”
以封半城的聰明,她相信有些事不用說的那麼白。
果然,封半城原本微眯的眼在一刻瞪大,末了閃過一絲陰霾:“穆遠!”
“我已經都知道了。”
“……”
有那麼一瞬間,封半城整個如同虛脫般,垂落了雙肩,背後打在石壁上的影子拉得及長,大半邊臉都淹沒在其中,原本維持的那份從容不再了。
“呵呵!”低沉的笑聲溢位,然後越來越大聲,肆意的充斥著整個天牢,卻透著無盡的悲哀和痛苦。
“很多時候我都會想,若我沒有繼承皇位,若我們一直都在呆在關外,憑去皇子的身份,我只是一個將軍,而你是軍師,又或者我們什麼都不是,只是身在平常人家的普通人,那樣的話我們的結果會不會就是一輩子,就如同我們當年的誓言,攜手共白頭。”
“這麼多年來,我從未真正意義上的睡著過,每每一閉上眼,腦中總是浮現你的音容笑貌,大殿中,你看向我時的錯愕和震驚,棲龍殿的夜晚,你離去時的失魂落魄,冷宮中,你看向朕時的冷漠,久久不去,這麼多年,朕一直活在對你懷戀和對自己的悔恨中。”
瀰漫血腥的天牢中,男人的聲音異常低沉,就如同那奏出的樂般,悠遠漫長卻又透著絲寂渺,沉痛。
“這幾年我一直警告著自己不要踏入‘素欣殿’一步,那裡就如同一塊淨土,而我已經沒有資格進入了,就如同一個懲罰,夜夜煎熬卻不許碰上一絲,碰了就如同被玷汙了般,德妃想要燒燬時,我猶豫了,沒有你的寢殿留著又有什麼意義,最終卻還是制止了,放在那裡,然後欺騙自己你還在,從陌生人身上尋找熟悉的影子。”
那日子過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換上一個個更像的,然後欺騙自己那個人還在身邊,那熟悉的氣息就如同上癮一般,唯有那樣才能支撐著他活下。
他寵她們卻又對她們殘忍,心中兩道聲音不斷重複的讓人幾欲崩潰,瘋狂的搜尋,卻又自我厭惡。
“從德妃那裡得知你就是‘她’時,我最先以為只是句瘋話,卻又另可抱著希望,就如同長久以來抓住的那道影子,然後才有了後面那些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