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放下手中畫:“低下低下,別讓本王看見你那張臉。”男人毫不掩飾眼中嫌惡,冰冷的視線居高臨下的如同看那最為汙穢的物。
“……”孩童受驚般的瞪大瞳孔,急迫的想要說些什麼,一隻佈滿厚繭的手用力將其頭顱壓下。
“奴才該死,王上息怒。”內侍按著孩童的頭和其一起用力磕下,來來回回磕得砰砰響:“實在是這孩子鬧著要見您,老奴才不得不……王上贖罪……”
一時間整個大殿就只剩下內侍的聲音以及一老一少的磕頭聲。
孩童被迫的用腦袋砸地,卻還是忍不住抬起一雙幽藍的眼看向神情冰冷的男人,眸中滿是不解和疑惑。細嫩的肌膚隔著厚重地毯被撞破,溢位血來,順著孩子童稚的臉滑下。
男人漠然而視,重新拿起案几上的畫軸細細觀看,待到差不多後一雙眼方抬起:“夠了。”
內侍這才如蒙大赦般停了動作,同時放開制住孩童的手。
男人冰冷的視線直接透過看向孩童,悠然攤開案几上那一副畫,一副山水畫,壯麗的山河,鳥語花香,雲層裊繞,反若仙境,卻又透著霸氣,美的讓人驚歎,一旁內侍卻是第一眼就看出那是男人平生最愛的一副。
男人望著孩童,長臂一躍拿過硯臺中沾染墨汁的翠玉狼毫筆,一滴墨汁滴在畫中,墨汁潤開,一張完美的畫盡毀。
一點墨就這麼落入其中,昏花了畫,反若完美之中一點汙漬,毀了所有,讓人惋惜的同時也讓人恨,恨那一點墨跡。
一旁內侍驚撥出聲,男人神色卻是未變,放下手中筆,舉起畫軸放到孩童眼前,抖了抖手中畫,手指劃過畫中景:“這是藍炎。”話落長指一劃落在那一點墨說:“這是你。”
“……”
孩童一臉茫然的看著男人再看男人手中畫,最後視線才落在那一滴墨上,似是明白了什麼,幽藍的眼驀地瞪大,再恢復原狀,眸中那僅剩的點點期頤徹底消失。
男人說:“本王不要多餘的東西。”
孩童垂下頭,蒼白細小的手指緊抓兩側衣裳。
男人說:“老公公當真是老了,心越來越軟了。”
內侍周身一顫,險些跪倒在地,略顯蒼老的臉上蒼白一片。
殿中靜默,無人再出聲,男人看一眼手中畫軸,手一鬆畫軸落地,不帶一絲留戀。
無人發現的案几下,一雙震驚的眼大瞪著,小小的雙手捂住了口鼻,昏暗中遮了大半邊臉,單單露出一雙如墨漆般的眸。
同樣六七歲的孩童,卻是一身華服,油光水嫩。
那一晚的藍殿中,昏暗燭光下兩道視線同時相對,震驚,錯愕,難以置信,以及孩童眼中一絲絲欣喜和一絲絲嫉妒,喜的是他,嫉妒的是他,那一晚殿外的雨下了一整夜。
那一晚,一個父親讓自己孩子對親情徹底絕望,
那一晚,兩個孩童第一次相見,一個骨瘦如柴一個珠圓玉潤,一個衣著殘破,一個身披裘袍,一個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死士,一個是藍炎尊貴的王子,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卻有著一張相同的臉。
一世雙生,同血同心,卻不同命。
他圓鼓鼓的手好奇摸著他瘦稍的臉說:“我們長的真像。”
他嘿嘿一笑:“我真的是我弟弟麼,我叫陌殤,你叫什麼?”
“……”
他不解皺眉:“咦,你沒有名字?”
他說:“既然你是我弟弟,以後我便會保護你,包準誰都不敢欺負你,這皇宮除了父王我最大,嘿嘿。”
“……好。”
兩個孩子同時笑出了聲。
他帶著滿身的傷痕哭倒在他懷中:“哥哥,好疼,好冷,那裡面好黑,我好怕,好怕。”
他憐惜的輕拍他的肩:“有哥哥在這裡,別怕。”
“哥哥,他們說我是不吉利,是多餘的,真的麼,為什麼我是不吉利的,是多餘的,為什麼父王不認我,我也好想有個父王,我也好想有父王疼。”
“那是他們瞎說,你不是不吉利的,也不是多餘的,你也是我的弟弟,父王會認你的,也會疼你的。”
“可他們說我的存在會城破國亡,他們說我是災星。”
“一不是災星。”
“可他們說我是,他們都欺負我,父王還是不認我,哥哥,我好怕,好怕。”
“那,那我去同父王說,我去求父王,他最疼我了,一定會答應的。”
“不要,父王會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