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點點頭,“照雲兒的說法,應該是昨晚在長孫府邸的時候,就下了毒。”又道,“武皇后不是兇手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兇手是長孫大人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明崇儼卻搖搖頭,他快步向前走去,玉麒麟連忙跟上。
抬著錦娘屍首的幾個小太監尚未走遠,被明崇儼攔下。他揭開白布,仔細察看起錦孃的屍身,終於在摸到她腦後的時候動作一頓。
撥動片刻,他拔出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長針來。
玉麒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個才是致命的硬傷。插入腦後,片刻就要發作,不可能是昨晚下手,剛才誰接近過她?”
玉麒麟愣了愣,細細回想,腦中瞬間閃過雲兒扶住錦孃的情景,“似乎只有雲兒……”
明崇儼目光凝重,“兇手絕不是長孫大人,而是另有其人。”
暮色漸漸深沉,月輝透過窗欞灑進來,映照遍地白霜。宣政殿內早早點起了明亮的燈火,火中的薰香氤氳在空氣中,清淡而雅緻。
大唐年輕的統治者正坐在御案後處理政務,殿內一片靜默。
元修快步上前,輕手輕腳地將新送到的奏摺放到御案上,順便偷偷瞥了一眼李治手中的奏摺。
還是那一本!
整整一個晚上了,不!整整一天了,從早朝之後,就一直這樣神不守舍,手裡的奏摺幾乎沒有翻過。
主子心情不好,做奴才的自然更加小心。擱下奏摺,他正要退下,李治卻開了口,“什麼時辰了?”
“皇上,已經酉時了。”
李治抬頭望向窗外,不知不覺夜幕已經籠罩下來。
“皇上,若是心煩的話,聽說樂坊排演了新的歌舞,不如傳來看看,或者傳明崇儼進來表演幾個戲法解解悶?”元修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聽到“明崇儼”這三個字,李治心中煩悶更甚,“他的戲法竅訣朕早就知道,有幾個朕比他還熟練呢,何必找他來。”
元修連連點頭,“是是,皇上聰慧過人,明崇儼那點兒把戲,皇上自然不放在眼裡。”
李治煩悶地將手裡的奏摺扔開,拿起元修剛剛送上的一摞。隨手翻開一本,他視線一頓,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元修好奇地看了李治一眼。
又連線翻看了幾本,李治神色中的鬱悶一掃而空,俊逸的眉宇間神采飛揚,“淮西節度使和涼州都督都上表支援朕親政,還有幾位刺史彈劾長孫無忌專政擅權,你說這是不是大好的訊息?”
元修連忙跪伏在地,“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一切付出,一切忍耐,我忍耐了這麼久,犧牲了這麼多……”欣喜之下,李治有些失態地自言自語著,“終於被朕等到了這一天。在接下來的歲月裡,朕一定要效仿太祖太宗,將我大唐盛世發揚光大。”
元修匍匐於地,連連叩首道:“奴才也一定會伺候好皇上,讓皇上龍馬精神,龍精虎猛。”
“你呀就是不學好,連個成語都說不對。”李治笑起來,他已經恢復了冷靜,“對了,你不是想看明崇儼的戲法嗎,朕想起上次跟他學過的那個戲法,好生有意思,今天就變給你看看?”
元修大為驚慌,“這……這奴才哪敢啊?”
李治笑了笑,眸中光彩閃爍,他的眼神早已透過元修,望向遙遠的地方,“沒關係,變得不好你可以不用鼓掌。”
說著,李治從御案後取出一塊布,揚手一揮,布幔飛揚如雲如霧,等雲開霧散,李治整個人已經不見了。
元修環顧四周,連連拍手,“好,皇上變得真好。”空無一人的大殿裡,他的眼中全是恭謹和驚歎,完美得找不出一絲瑕疵。
朱雀大街的玉滿堂也算是京城小有名氣的客棧,房間佈設寬闊舒適,只是位置偏僻了些,多是有家底的外地客商在此投訴。
明崇儼趕到的時候,已是入夜了,四周人煙稀少,一片寂靜。
往守門的小廝那兒塞了一塊銀子,順利地進了大門,來到天字號房門口。
“有人嗎?有人在嗎?”敲了敲門,卻無人應答。
門沒鎖,明崇儼直接推門而入。剛踏入房門,卻聽到風聲呼嘯,躲避不及,竟是一個鐵籠子從天而降,將他整個罩在了裡面。
驚慌一閃即逝,他冷靜下來,定神看去。
一位年約五旬,身材消瘦的男子正坐在桌前,一身灰白粗布衣衫,面目隱藏在陰影裡,卻自有一種雍容沉著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