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嫵娘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等待了一個人,足足等待了十五年。”
十五年,這在誰眼中,都是一段漫長的過程。倘若一個人可以等候另一個人十五年,那麼這十五年將會顯得更漫長。紅嫵娘因為一句童年的許諾,等了黎顧雛十五年,她將她的青春付諸東流,她將她的所有,交託給了青樓。
在鳳別樓外的人,尤其是女人,似乎沒有一位是為了享受這裡的繚繞霧霞,望海消愁,觀賞這裡幽雅的風景。來這裡的人,往往是想拾起她們的那點滴哀傷與美好的回憶。
夏桑蓮聽到了紅嫵娘那有如此傷情的話語,頓時,似乎明晰了她剛才為什麼要有那樣的假設,讓自己的希望轉瞬地化成了奢望。十五年,在這期間裡可以發生好多好多事。十五年前,或許紅嫵娘也象夏桑蓮一樣,懷揣著唯美的夢,憧憬著那可以發生任何事情的未來。但十五年後,紅嫵娘卻不忍再度回首這十五年的歲月變遷。
夏桑蓮有些同情紅嫵娘了,因為出於女性間彼此的直覺,她彷彿用自己那般如碧波的眸子掃描到了紅嫵孃的內心。
夏桑蓮道:“什麼,十五年,你真的等了一個人十五年嗎?”
夏桑蓮用好奇而又詫異的聲音打破了這原本是死氣沉沉的鳳別樓。但是,當這句話落下來的時候,這裡卻變得更加的靜謐了,的確,思念與思念之間僅存在沉鬱。
紅嫵娘真的不想在舊事重提了,但為了讓夏桑蓮變得堅信現實,她卻不得不用自的這十五年去打動夏桑蓮,告訴她,沉陷於愛河的女人是最悲慘,最可憐,但卻是最讓人察覺不到她們內心感受的女子。她們脆弱,但是卻有著無限的隱痛。
紅嫵娘很勉強地點了點頭,道:“真的,他叫黎顧雛。”
黎顧雛,無論是民間的,還是江湖的,無論是年長的,還是年少的,凡是有耳朵的,都是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在這個時代,黎顧雛就如詩壇上的李白,詞壇上的蘇軾一樣聞名,即使你沒聽過李白的詩,蘇軾的詞,那麼你也會依稀知道歷史上還有李白,蘇軾這兩個人物。
夏桑蓮道:“飄香劍客,黎顧雛?”
紅嫵娘很悵然地點了點頭。
對此,夏桑蓮尤為不解,黎劍仇在江湖中名聲顯赫,若有意打探,定然知道他的去向。如若兩人表明身份,不就是皆大歡喜了麼?為什麼紅嫵娘還要在此做無畏的等待?或許,也只有把一切事物都看得很美好,將一切人情世故想得都很單一的人才會這麼想。
遂然,夏桑蓮將心中的那分疑惑表明了出來,但紅嫵娘聽後卻只是一笑,笑她的天真,笑她那顆毫無瑕疵的心。
紅嫵娘道:“十五年太久,當一個人離開另一個人十五年的時候,那麼他們還會對彼此記得多少呢?”
這是夏桑蓮從未想到的問題,這更是她難以理解而又無法解答的問題。夏桑蓮垂頭,似乎她此刻也在有意地去冥想著十五年後,自己又會變得如何。是不是自己與他再相見的時候,真的視若離人。到那時彼此間再見的話,只是依稀的想起對方的名字而已。
紅嫵娘道:“兩年前,我同你有著相同的情感,將昔日的承諾賦予瞭如夢般的美好。就在兩年前,我剛聽聞江湖上出現了飄香劍客黎顧雛的時候,我異常的興奮,我自以為我找到了歸宿。就在某一日,我看到他時,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柄飄香劍,看到了那昔日給予我承諾的他,我才發現,我們的距離遠了,我們真的陌生了。”
夏桑蓮聽得入了神,她幾乎把自己想成了紅嫵娘,將黎顧雛想成了自己所要等的人,在幻境中重蹈他們的覆轍,彼此之間變得陌生,變得極其的冷淡。
夏桑蓮在思索之時,無意間,脫口道:“真的會這樣嗎?”
紅嫵娘很肯定地回答道:“會。”
夏桑蓮聽後,沒有一個毛孔不在冒著冷氣,她根本不敢想象紅嫵娘所說的會是自己的將來。她發怔在了那裡,目光無神,道:“不會的,不會的,他說他永遠愛我,他說他此次出征回開就會娶我,他叫我等他,等他……”
夏桑蓮的聲音越來越小,一直小到了紅嫵娘無法聽到了她說的話。紅嫵娘用手又輕輕地觸及著她,想給予她心靈的慰藉。
夏桑蓮那盈盈的淚珠在眼眶中滾動著,很快就滾紅了她那雙清澈而又雪亮的眸子,很快她的淚水泫然而落,泛著那微微地抽泣聲,一切都顯得是那麼悽悽慘慘慼戚。
紅嫵娘輕輕地拿出了絲帕,為她擦去眼角上的淚水。但是,她的眼睛已經變得紅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