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艱難的點了點頭,我繼續說道:“還有,你說過,這個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若是不努力一點,誰叫我一聲娘呢?我還指著他將來好好孝順我呢。”
思彤痛得臉皺成了一團,雙手緊緊絞著被單,偏偏接生嬤嬤也不鎮定,一直唉聲嘆氣:“孩子直頂在那兒,不肯下來。娘娘,您使點兒力氣呀!”
思彤已經痛得靜脈曲張一般,鼓起的靜脈像一條條小青蛇要破皮而出。思彤大口喘息著道:“妹妹,不是姐姐說話不算話,我真的沒力氣了,我真的……”
思彤一邊說,一邊掙扎著用勁,右手緊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感受到她手上漸漸松下去的力氣,心裡越來越慌,只得在她耳邊道:“思彤你聽見太醫剛才說的沒有,這般艱難,是有那些麝香的關係的,你若是不堅持下來,你和孩子都難保,那豈不是讓她們稱了心願?你要是拼著這口氣,你和孩子就都好了,深宮之中,你也多了個依靠。”思彤的頭髮全都溼透了,黏在臉上,越發顯得一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混著草藥的氣味讓人覺得窒息。看著她如此辛苦,滾燙的淚在眼底翻騰不已,終於落了下來。我伏在思彤耳邊,咬了咬牙一字一字定定地輕聲說道:“思彤,你若是就這麼放棄了,我便讓皇上給大哥賜婚,十個,二十個,三十個……或者讓他終身不娶……你情願這樣,也不願再努力一把嗎?”
思彤本來開始渙散的瞳孔終於慢慢聚了起來,抓著我的手腕,滑下去一寸,又慢慢上來一寸,我的眼淚終於滴落在她的面上,似乎是一種深遠而沉重的召喚的力量,思彤的牙關慢慢咬得死死的,只是吃力地點著頭,我心下略安急忙喊道:“來人,來人!她還有意識,快給她灌參湯進去,快!”
書晴很快端來了參湯,我急忙接過,書晴托起思彤的後頸,我這才一點一點撬開她的牙齒灌進去。她能喝下的參湯並不多,幾乎是喝一半,流出來一半。我看著焦心不已,正見床邊擱了一盤切好的參片,只得先取了一片給她噙在口中。或許是參湯起了點效力,她抓著我手腕的手漸漸有了幾分力氣,太醫們喜出望外,忙道:“娘娘,珍妃娘娘已經有了點意識,要不要再灌些催產藥下去?”
我瞪他們一眼,到底誰才是太醫來得?
太醫們出去與李澈回了話,進來道回到李澈讓斟酌用催產藥,我便也略略心安。
喝下的參湯加上催產藥的藥力,思彤漸漸清醒,也有了力氣,大概是痛入心扉了,止不住的一疊聲兒的慘叫。藥性慢慢發作,思彤胎動得厲害,看來是要生了,房中又亂作了一團,思彤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幾乎失盡了力氣,輕聲道:“妹妹,不可……”
不可什麼,不可以讓大哥娶那麼多女子,不可以讓大哥孤獨終老……思彤,你的心,我怎麼會不懂?
抹了一把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扯了扯嘴角強自笑道:“你捨不得,我又如何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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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猜
我確實又要寫死一個人了
☆、66 花在人亡(二)
花在人亡(二)
思彤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從眼角流下一滴淚來,手上用力,幾乎要將我的手腕捏碎了。我忍著劇痛,伏在床邊不停地替她擦著汗水,慢慢的煎熬著,如同生孩子的是我一般。
李洵,生孩子這麼艱難,我卻也願意為你。
李澈,而你,卻是已經有這麼多的孩子了……
良久,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淒厲的嘶聲過後,終於聽得一聲響亮的兒啼,卻是李澈的聲音先在外頭響起來,喜不自勝道:“這個孩子,哭聲竟然這麼響亮!”
思彤聽到後,露出了一個極為疲倦的笑容,便虛脫了一般歪在一邊。我驚喜交加,看著一個帶著血絲的孩子被接生嬤嬤從錦被底下抱出,小心的包紮上剪斷的臍帶。我尚能保持冷靜,忙囑咐乳母去清洗沐浴。我看過孩子,是個男孩,很健康的模樣。
剛想呼口氣,就聽見接生嬤嬤一聲驚呼:“娘娘,不好了!”聽得這一聲,我的一顆心竟直直的墜下去,“怎麼?”
“娘娘,珍妃娘娘大出血了……”
我急忙拉過一個接生嬤嬤,揭開了被角往裡看了一看,整個被子床單全被血給染紅了,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幾乎魂飛魄散,“怎麼這麼多血?”
那嬤嬤也是一臉的驚恐,“娘娘,珍妃娘娘服了催產藥用力過度,加之身子一直虛弱,這次,恐怕……恐怕……”